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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八章 睚眦必报(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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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美人儿比之封宜奴,姿⾊不遑多让。

  但相比之下,青涩些,又少了几分封宜奴那种开阖自如大气。但是,别有一种小家碧⽟的动人美感,若历练些时⽇,也是个不逊⾊封宜奴的主儿。

  那美人儿带着人,拿进来些礼物。

  却也不甚贵重,都是些时令果蔬。礼物虽然不厚,可是却极有心意。

  “婆惜,这就是小乙。”

  “徐婆惜,见过小乙哥哥。”

  她就是徐婆惜?

  据说是今年潘楼推出,准备接替封宜奴的当家花魁…

  “小乙,奴今⽇来拜访,是有事相求。

  当⽇小乙在大相国寺使了两曲,那二泉映月,如今就在奴手中。不过另一首曲子,奴也极有‮趣兴‬。不知小乙可愿割爱,奴愿以重金相求。”

  ⽟尹顿时愣住了!

  这距离上次他在大相国寺演奏,已经过去月余。

  一个月里,无人问津。可这一天之內,却一下子有两个人要来求购…

  从內心而言,⽟尹更愿意把曲谱给封宜奴。

  毕竟,封宜奴对他,表现出⾜够尊敬。一个是找人把他召唤过去,一个却是亲自登门。虽然说封宜奴和马娘子之间不可同⽇而语,可这份尊重,却是⽟尹更愿意看到。

  ⽟尹苦笑“封姑娘却晚来一步!”

  “啊?”

  “就在刚才,小乙已经把《梁祝》曲谱,卖给⽩矾楼马娘子。

  契约已经签订,二十天后,会出曲谱,由⽩矾楼着人编排,而后献艺。”

  封宜奴愣住了!

  ⽟尹这么说,肯定不是推辞。

  “据奴所知,⽩矾楼上行首俏枝儿已经离开,要这曲谱又有何用?

  再说了,这曲谱里的故事,是小乙所有。换个人编排,恐怕未必能配得上那曲谱,只怕不能尽⼊人意。如此要求,小乙怎能答应下来呢?”

  “这个…一言难尽。”

  ⽟尹叹了口气,只是‮头摇‬苦笑。

  封宜奴那是何等聪明的女子,立刻便猜出其中隐情。

  只怕是⽟尹和那⽩矾楼之间有什么纠葛,使得他无法拒绝对方要求。否则,依着⽟尹子,怎可能点头?封宜奴之所以来的晚,也是在认真研究⽟尹。她想要弄清楚⽟尹子,而后也好道,方便行事…

  以封宜奴对⽟尹的了解,这也是个自恃甚⾼之人,容不得别人聇笑。

  否则,便不会有当初⽩矾楼外,和俏枝儿争锋的事情。

  “却可惜了!”

  封宜奴不免有些失落。

  可以想象,如果那⽩矾楼得了这曲谱,编排妥当之后,只要能找来一个不逊⾊于俏枝儿的主儿,必可以火爆一回。如此一来,对徐婆惜产生的庒力,显然会无比‮大巨‬。虽然封宜奴不怕竞争,却也感到了头疼。

  至于原因?

  同样也是一言难尽。

  潘楼和⽩矾楼之间,竞争一直很jī烈。

  京师虽说有七十二家正店,可是却从没有潘楼和⽩矾楼这样竞争jī烈。

  其涵盖面极广。

  从‮店酒‬的规模,到菜品,到花魁,一直都争夺不休。

  自北宋第一次评选花魁以来,大都是在潘楼和⽩矾楼之间产生。⽩矾楼有背景,潘楼同样是资金雄厚。特别是在得了夷州豪商司马静参与后,甚至隐隐有超出⽩矾楼趋势。这花魁选举,也是两家重中之重。

  要说潘楼实力不俗,又有封宜奴等人坐镇。

  徐婆惜本⾝才艺超群,不逊⾊于封宜奴,且姿容绝美,可谓是大热门。

  只是,徐婆惜⾝上,存有一个致命缺陷。

  也正是这个缺陷,才使得封宜奴动了从⽟尹手中买曲谱的念头。同时还她找到了司马静等人商议,结果便是,不惜一切代价,要买来曲谱。

  哪知道,竟晚了一步!

  见封宜奴一脸苦恼之⾊,为她平添几分柔,令人不由得心生怜惜。

  “封姑娘莫非有为难事?”

  封宜奴苦笑一声,轻声道:“不瞒小乙,奴今⽇买这曲谱,乃是为婆惜造势。小乙而今声名鹊起,婆惜若能借小乙之名,便可以更进一步。

  可惜,却被那丰乐楼抢先。

  婆惜才艺不俗,相貌也甚美。但她却有一个⿇烦,便是她京师话有些不好。她本是太仓人,言语间自然有些口音。若在平时倒也无妨,可若评选花魁,就弱了气势…小乙当知道,京师人总有那么点傲慢。”

  ⽟尹明⽩!

  这就好像后世,一个外乡女子到帝都求发展,却说得一口不标准的帝都话。生活在帝都,总有些傲气。如果旁的还好,但若是评选花魁,那帝都人就会觉着,你连我这帝都话都说不好,还想在帝都闯江湖吗?

  大致便是如此…

  ⽟尹是道地京师人,又从市井中崛起。

  梁祝那曲谱本就不差,若再加上⽟尹这名声,可以令开封人对徐婆惜少些挑刺。

  谁说古人不会炒作?

  至少⽟尹觉着,封宜奴就不缺乏那种炒作的精神。

  “确是晚了,若封姑娘能早些来,这曲谱必卖给姑娘。”

  ⽟尹也是个不想掩饰好恶之人。

  一句话出口,也使得封宜奴笑了…

  她掩嘴轻笑两声“想是那马娘子太強势,看轻了小乙,让小乙不快。

  不过没关系,此次不成,还有下次。

  奴相信,那劳什子《梁祝》不会是小乙绝唱。只是下次若有好曲子时,请先使人与奴知…相信奴出手,未必会属于那位马娘子,定要合了小乙⾝份。”

  封宜奴,也许不是一个好的生意人,但她一定能成为成功的生意人。

  做生意若是把那利益看得太重,未必就是一桩好事。

  既然购不得曲谱,封宜奴也就不再啰嗦。

  看天⾊不早,他起⾝准备告辞。而一旁徐婆惜,则露出一抹黯然之⾊。

  显然,作为花魁候选人,她真个是‘庒力山大’。

  “封娘子!”

  ⽟尹心里一动,突然唤住封宜奴。

  不过言语中却改了称呼,不再似先前那般疏远。

  封宜奴停下脚步,疑惑问道:“小乙可还有指教吗?”

  你们樊楼如此看低我,万万不能这么算了…你们不是不要我编排吗?那我定要编排出一折好戏来,和你们打一打对台。我要你们知道,就算是你们得了曲谱,没有我也等同于一堆废纸,总要你们后悔才是。

  想到这里,⽟尹已经拿定主意。

  “刚才封娘子说,婆惜是太仓人?”

  徐婆惜愣了一下,回答道:“奴确是太仓人,因家乡遭遇⽔患,所以与⽗⺟一路逃荒来到京师。小乙哥何故有此问?莫非在太仓有人吗?”

  “非也,非也!”

  ⽟尹突然忍不住心中愉,笑出声来。

  “那婆惜可还记得,太仓小曲儿的唱法?”

  徐婆惜更糊涂了…

  她不明⽩,⽟尹为何问这些事。

  回头看了一眼封宜奴,见封宜奴也是一脸茫然。

  于是她点点头,便回答道:“家乡小曲儿,自是记得…来京师六载,无人时也常小唱排解思乡之情。虽然家中已没有亲人,却总是家乡…”

  说到这里,徐婆惜的眼睛却红了!

  封宜奴似乎觉察到了什么,忙问道:“小乙莫不是有什么⾼见?”

  ⽟尹抚掌,哈哈大笑。

  “真天助封娘子!”

  太仓小曲儿,也许很多人不太悉。

  可是在几十年后,太仓小曲将会演变为一种名为‘南曲’的曲种。而在过百年,这南曲又会演变成为一种戏剧剧种,也就是在后世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2001年,于巴黎宣布第一批‘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’之一的昆曲。准确说,那太仓小曲,也就是昆曲的前⾝…

  作为一个穿越者,总带些金手指。

  ⽟尹不明为官之道,不晓天文地理,更不会行军打仗。

  继承了原来那⽟尹一⾝怪力和相扑技巧外,而今他最大的金手指,怕就是脑袋里丰富的曲谱。

  封宜奴诧异不解,只是看⽟尹笑得畅快,也觉有些意思。

  “愿闻其详!”

  ⽟尹搭手唱了个喏,而后正⾊道:“若封娘子不弃,小乙可为徐姑娘作一谱,助徐姑娘夺那花魁之名。只是不知,封娘子是否能信得自家。”

  封宜奴一愣,直直看⽟尹半晌后,突然展颜而笑。

  “若能如此,确是婆惜福分!”

  徐婆惜听着,不由愕然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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