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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事发
窦昭有心暗示⺟亲几句,可想到那边厢房还关着一屋子没有处置丫鬟、媳妇子就觉得头痛。

  她哧溜爬了起来,坐上⾼声地喊着“爹爹”

  要是⺟亲够聪明,就应该灵机一动,抱着她去⽗亲。

  如若祖⽗责怪下来,只要把责任往她⾝上一推,祖⽗难道还和一个不懂事孩子计较不成?

  可是,她显然⾼估了⺟亲智慧,也⾼估了自己影响力。

  看见她闹腾,⺟亲很不⾼兴地蹙着眉:“这么晚了,这孩子怎么还不睡?”然后吩咐俞嬷嬷:“把姐儿抱下去吧!她吵得我头痛。”

  俞嬷嬷歉意地冲着⺟亲笑,手脚⿇利地帮她穿⾐裳:“四‮姐小‬,乖,俞嬷嬷抱你去找啂娘!你别哭…”

  窦昭很想学着那些田庄村妇朝⺟亲翻个⽩眼表示不屑。

  ⺟亲怎么这样幼稚?

  她要是像⺟亲,恐怕早就被人吃得尸骨不剩了。

  窦昭一把抱住垂边幔帐,哭着喊着要“爹爹”终还是被俞嬷嬷強行抱到了內室后暖阁。

  没有了⺟亲,窦昭也消停下来,蔫蔫地由俞嬷嬷把她放了炕上。

  俞嬷嬷默默地帮她整了整凌头发,看窦昭目光有些恍惚,低声道:“你是不是也觉得今天事有些不寻常?我要去偷偷看一眼,你乖乖地待这里,不要吵闹,好不好?”

  窦昭顿时来了精神。

  真是真人不露相啊!

  看不出来,俞嬷嬷这样精明能⼲。

  她眼睛睁得大大,小啄米似点着头。

  俞嬷嬷一愣,随后慈详地笑了起来,颇有些感慨地道:“我们四‮姐小‬可真聪明,小小年纪,却万事心里都有数。不像七…”说到这里,她猛地一顿,自言自语地道“我和个孩子说这些什么什么…”然后转⾝叫了个丫鬟进来:“含笑,你这里陪着四‮姐小‬,我去鹤寿堂看看。”

  含笑十七、八岁年纪,相貌周正,一副温柔稳重样子。

  听了俞嬷嬷话,她很惊讶,但很正容应了声“是”十分伶俐地道:“若是有什么事,我立刻让双枝去叫您。”

  俞嬷嬷満意地点头,步出了暖阁。

  含笑和窦昭上了热炕,见窦昭不哭也不闹,沉静得像个大人,她微微地笑,柔声问窦昭:“四‮姐小‬,我拍您‮觉睡‬可好?”

  窦昭摇了‮头摇‬。

  含笑笑意越发浓郁,道:“那我陪您翻绳可好?”

  难道她很喜翻绳吗?

  窦昭摇了‮头摇‬。isen

  含笑笑道:“那您想⼲什么?”

  “等…嬷嬷。”窦昭道。

  含笑讶然地望着窦昭。

  窦昭不理她,拉了个大枕过来,靠上面发呆。

  含笑失笑,帮窦昭搭了件薄被。

  她是从⽗亲待⺟亲态度中感觉到异样,俞嬷嬷是从什么地方看出了不对劲呢?

  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呢?

  窦昭沉思着,眼⽪子越来越重。

  不行,得等到俞嬷嬷回来。

  她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!

  还有妥娘,她到底是怎么人?

  窦昭摇了‮头摇‬,強行将上眼⽪和下眼⽪分开。

  可几息过后,眼⽪又自有主张地垂了下去。

  不能‮觉睡‬!

  睡着了,说不定她就又回去了。

  到时候她回到了紫藤花那个梦里去了怎么办?

  “含笑,”窦昭‮劲使‬地睁着眼睛“嬷嬷,找!”

  “不行!”含笑轻轻地摆手“我要这里陪着您。”

  “我,听话!”窦昭道。

  含笑思忖半晌,见窦昭表情越来越坚定,犹豫道:“好吧,我去看看俞嬷嬷⼲什么?”随后叫了双枝进来。

  双枝是个脸儿圆圆小姑娘,她不声不响地陪着窦昭。

  不一会,含笑折了回来:“四‮姐小‬,俞嬷嬷和夫人去了老太爷那里。”

  “哦!”窦昭让含笑去找俞嬷嬷。

  含笑无论如何也不答应:“…被发现了,奴婢不死也要脫层⽪。”

  这倒也是。

  窦昭是管过家,知道这其中厉害。

  她只能等俞嬷嬷和⺟亲回来,恨自己为什么会被束手束脚,而不是像另一个有紫藤花梦里,想⼲什么就⼲什么。

 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,⺟亲和俞嬷嬷还没有影子,窦昭眼⽪子粘一起,再也分不开。

  她陷⼊一阵甜甜酣睡。

  好像只有一瞬间,又好像有千万年,窦昭醒了过来。

  她想也没想,就跳了起来。

  有人旁边喊着“四‮姐小‬”

  窦昭睁开眼睛,看见了双枝含笑圆脸。

 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。

  还梦里。

  她骤然间踏实了,问双枝:“含笑?嬷嬷?⺟亲?”

  “含笑被俞嬷嬷叫去了。”双枝笑着帮窦昭穿⾐裳,叫小丫鬟倒了热⽔进来。

  暖阁里热闹起来。

  窦昭这才发现天⾊已经大亮。

  她眼睛微眯问双枝:“含笑,哪里?”

  双枝笑道:“老太爷那里。”说着,眼角余光看见暖帘被撩了道,有人朝里张望。

  她脸一沉,低声喝道:“是谁暖帘外面,鬼鬼祟祟?”

  立刻有个小丫鬟去撩了暖帘。

  暖帘后人无所遁形,不安地绞着手指头:“我,我找四‮姐小‬…”然后虚张声势地大嚷道“是四‮姐小‬让我帮她打听个人…”

  窦昭循声望过去,看见了香草。

  她心头微动,⾼声喊着“香草”

  双枝和小丫鬟満脸困惑,但还是放了香草进来。

  香草得意地朝着双枝和小丫鬟扬了扬下巴,狗腿地跑到了窦昭面前,低声下气地道:“四‮姐小‬,您说妥娘,我找到了。”她说完,语气微顿,眼神含着某种期翼地望着她。

  窦昭微微地笑。

  济宁侯府,这样丫鬟她见得多了。

  为了能出人头地,只要能看到一丝希望,她们就会使出浑⾝解数地抓住。

  她并不反感这样人和这样做法。

  如果大家都安于现状,那生活还有什么奔头?

  只不过香草行事太过浮躁,把希望寄托于一个还不懂事小孩子,少了审时度势深谋远虑。但她还是要感谢香草。要不然,她又怎么会有妥娘消息?

  窦昭对双枝道:“赏,香草!”

  双枝拿不定主意。

  做为主家,四‮姐小‬也太…年轻了些!

  要不要先去请七示下呢?

  她琢磨着,看见香草眼睛一亮,已曲膝向窦昭行礼道谢,之后凑到窦昭面前叽叽喳喳地道:“妥娘是后院浆洗房小丫鬟,是七到大慈寺上香时候捡回来,我问遍了府里人才找到她。您找她有什么事?要不要我帮您把她叫来?她很好说话。浆洗房,脏活、累活都抢着做,浆洗房那些嫂子们都很喜她。我一打听,她们就带我找到了妥娘…”

  窦昭恍然大悟。

  能⺟亲或是她⾝边当差,都是窦府有头有脸仆妇,她们又怎么会认识浆洗房耝使丫鬟?反之,妥娘做为窦府耝使丫鬟,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她并未参与,不过是事后听人说起而已。这也解释了妥娘话为什么与事实不符…

  她眼⽪子一跳。

  事实!

  难道以她心底,认为眼前发生一切都是‮实真‬不成?

  那她又哪里呢?

  早先被她忽略一些想法重脑海里旋转,让窦昭心惊⾁跳,遍体生寒。

  有个小丫鬟冲了进来。

  “双枝姐姐,大事不好了。”她神⾊慌张,如临大敌“鹤寿堂,闹起来了!”

  窦昭心里一突。

  双枝已急急地道:“出了什么事?”

  “七爷京都时候被个女人住了,”她脸⾊发⽩“要把那女人纳进门,还请了东府三爷来说项。老太爷气得半死,拨剑要杀七爷呢!”

  “啊!”屋里成了一团“后来怎样了?”

  “还好三爷没走,把老太爷给拦住了。”小丫鬟道“可七爷铁了心要让那个女人进门,大冬天,跪雪地里求老太爷答应。结果七找了去,七爷就求七。把七气得半死,不仅没有答应,还哭闹着骂七老爷忘恩负义,连老太爷都揷上不上嘴。三爷见了,让大福悄悄地把三请过来。”

  “难怪含笑姐姐被俞嬷嬷叫去后就不见了影踪!”

  “那女人难道比七长得还好看吗?”

  “老太爷到底答应那女人进门了没有?”

  “那家里岂不是又要多个主家了?”

  丫鬟八七嘴八⾆地议论着,没有谁注意窦昭。

  窦昭泥塑般傻傻地坐那里,无比震惊。

  她自主持了济宁侯府中馈、成了当家理事人之后就一直很是困惑,三伯⽗作为窦家因管理庶务有方而备受窦氏‮弟子‬尊敬长辈,怎么会隔三岔五地就去田庄探望妾室出⾝、和窦家人本没有什么集祖⺟?

  原来,他是去探望她。

  妥娘说,⺟亲是被迫自缢。

  做为帮着⽗亲说项三伯⺟,他心里应该是充満了对她无法言明愧疚,所以才会如此吧?

  窦昭想到了三伯⽗看她眼神。

  总是慈爱中带着几分怜惜。

  还有三伯⽗死后留下遗嘱,要把他收蔵几幅前朝名人字画都留给她。

  那时候窦氏还没有分家,三伯⽗没有私产,留给亲生儿子窦繁昌、窦华昌兄弟也不过是几方砚台和⽟石。

  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三伯⽗特别喜自己缘故。

  可见人看到不一定是事实,听到也不一定是事实,甚至是感受到,也不一定是事实。

  窦昭哑着声音道:“我要,妥娘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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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明天要上班了…~~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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