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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季梦之殇
我在梦里看花看雾

  我在夜里等你归来

  不要为我悲伤

  我不会默默啜泣

  孤独者没有眼泪

  摊开在窗台的光没有一丝的温度,⽩云的雪⾊纯得让人有点恶心,天空没有一星半点该有的湛蓝⾊。

  一切像是葬礼的协奏曲,安详,肃穆,和空气一般的沉默。

  就是在这样的节气。

  季梦对夏之殇说,我们做朋友吧。

  从天角的某个细中露出的点点微风拂过不知谁的发丝,扬起一丝不经意的微笑的晶莹。

  夏之殇并没有过多的错愕与茫然,她被惊喜所代替的脸庞带着暖暖的笑意。她拉过季梦的手,仿若拥抱整个世界。

  你叫什么?

  夏之殇…

  季梦…

  我们…是朋友吧…

  夏季的暴雨突如其来的没有预兆,天空破烂⾊有些扰人心慌。

  “终于,夏季已经到临,我仍以为我在梦中。”

  夜⾊正浓,就像小时候在宁静的夏夜唱起的甜甜的不腻人的小调子,凉了整个夏季的热烈。

  她就是出生在这样的节气,梦和虚幻织在一起编织的‮实真‬与泪。也许是她们。

  夏之殇说她极度偏爱这样的夏季,灼热,繁杂被意外的冰冷代替,夏季不成夏季,就像生活一样意外地流泪。

  季梦却不,这一点,她不认同夏之殇,她认为夏季就应该像‮浴沐‬后的蒸房,热腾腾的分不清⾝上的汗与⽔,悲伤和绝望都丢失在雾蒙蒙的热里,于是把泪也遗忘。

  就像那是击落在雨伞上的声音。

  夏之殇说那是珍珠破碎的声音,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化为碎片,悲伤总是美好的沉淀与毁灭。她看向季梦。

  季梦笑得向往而神秘,那一瞬间夏之殇觉得季梦马上就会离她而去,到很远很远的地方,她们不会相遇的地方。

  季梦说,那是从撕裂的⾁体中流下的⾎珠,它在敲击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。

  你看到了什么。夏之殇喃喃。

  天堂。季梦说,隔着破碎的天空,上帝在默默祈祷。

  可是。季梦嫣然一笑,没有我的天堂。

  “我把梦,遗失在未知的夏季,琉璃般的闪烁着,湛⾊的光芒。”

  之殇,生⽇快乐。

  六月的风也许应该微热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似热烈的光映在玻璃窗上透明⾊的闪烁,原以为那温暖的窗台,仍是如此的冰冷。

  六角星许愿瓶比珍珠晶莹,躺在精致的礼物盒中,那折叠工整的星星泪光盈盈。

  夏之殇看着季梦泛红的眼眶,想微微叹口气却瞬间淹没心底。

  夏之殇取出她准备好的那条⽩丝巾,随着她手的幅度在空中跳动如同精灵的舞姿。她把丝巾在季梦的左手腕上,才发现季梦的手苍⽩苍⽩。

  小梦,生⽇快乐。

  她轻轻地说,眼睛盯着那一团⽩⾊,风中的气息有着些莫名的哀伤。

  现在说什么话都是惘然。夏之殇伸出双臂,抱住季梦,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冰冷。

  小梦,还有我。

  你以为,我在为她难过?季梦的声音有些喑哑,眼睛开始朝回忆的方向望去。难道你不觉得,一个背叛了你的人死了,是件很⾼兴的事?

  季梦的声音并没有带刺的尖锐,没有偏,没有伪装。

  夏之殇看着季梦平淡的面庞,心脏像是被桌上的仙人球滚了一圈,菗搐着疼痛。

  即使那个人最后作出了那样的选择。也许她的出现早有预谋。可是,她毕竟是那个家中唯一给她温暖的人。

  即使季梦的⾎冰冷了,情感凉薄了,可是记忆不允许她忘记。她不忘记的不仅仅是背叛,还有温暖。

  小梦,别忘了,我是最了解你的人。

  夏之殇的喃喃,却有着恶魔的召唤。

  记忆的碎片,在心脏处隐隐作痛。

  听说当初⽗⺟轰轰烈烈一场,感动了不少年轻男女。奇怪,这样的谣言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?之所以一口咬定这是谣言,在于阿离无法相信,人类的情感可以变质得如此之快。

  所以阿离更坚信,⽗⺟的婚姻不过是大家族间的牺牲品。而她,连牺牲品都不算,顶多是一个附属品。

  为什么不离婚?是啊,既然在一起如此不情愿,就分开好了。

  阿离。女人‮摸抚‬着女孩的脸庞,笑得温柔而怜惜。为了你,爸爸妈妈不会离婚的,只要你幸福。

  啪——。阿里面无表情地拍开女人的手,毫不留情。这样的关心,真是让人恶心。

  幸福?幸福是什么?怎么她睁大了双眼,还是看不到幸福在那里?

  更何况,她的幸福会比他们的颜面来得重要,她怎么不知道?阿离静静凝望着‮大巨‬的⽔晶吊灯让若摇摇坠,双目澄澈。

  为什么不让阿离出去?

  车子发动的声音像是‮大巨‬的咀嚼声,把一切湮灭。

  阿离年幼,⾝子骨又小,躲在汽车前座的椅背后,竟没有被前座的那个人察觉。她只觉得一路摇摇晃晃,不知终点。

  减速。停车。开门。关门。

  阿离探出脑袋,看到男人的背影。

  几个孩子在门口热烈的接,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姐姐抱住男人,亲热着。阿离听不见,可是眼睛骗不了人。

  爸爸。阿离仿若听见那人叫着,那些人叫着。

  原来,他是你们的爸爸。怪不得,他一直都不像个爸爸呢。

  ‮姐小‬,你跑哪里去了?

  那双眼睛像是活的‮控监‬器,牢牢地锁住阿离。

  管家伯伯,阿离不小心跑到那边去了。阿离不会跑了。阿离笑得单纯而清澈,她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笑过呢。

  阿离看着愣了的管家,开心地笑着跑进房间。

 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⾼兴。

  其实,是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。

  后来呢?

  后来,那个人就来了啊。

  那个时候,她对她真的是很好呢。好像,那个人花了不少时间才让阿离接受她,若不是后来那人对阿离做了多次那样的劝告,若不是再后来那人拿了一笔钱后离开。说不定,她会成为阿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

  听说,好像是⼊室抢劫,好像被捅了数刀,好像死得很惨。

  其实不难想象,雪⽩的墙壁上红如染墨的印记,比贴在门前已有些腐蚀的红对联还红。

  阿离面无表情,如同那是把女人的手拍开一样。

  阿离…

  闭嘴!我已经不是阿离了。

  我明⽩。

  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。

  还有我。

  …

  咔嚓——门开的声音。

  之殇,我要走了。

  嗯。好。

  两人在同一时刻松手,彼此拥抱的温暖瞬间崩塌。有时候,一个细就维持不住幸福的弧度,寒冷比光更擅于见揷针。

  夏之殇没有送季梦出门。

  她看着季梦走下楼梯,让若走⼊打开下一个轮回的大门。

  她看着季梦与刚进门的女人擦肩而过,女人视无睹。

  夏之殇垂下眸,眼帘中一闪而过彻骨的恨意。

  之殇,今天你生⽇。妈妈…

  夏之殇目送季梦走出大门,眼中渐渐蒙。她缓慢而果断地转⾝,将门重重关上,房间里那盏琉璃吊灯晃一下,摇摇坠。

  把外面的声音割开,把外面的世界,也割据开来。

  浓烈的夏季的气息,不够忧伤。

  “梦比人更加安心,梦没有眼泪。

  幽⾊的光芒投影在静寂⾊天空,淡薄的回忆,孤独者像你袭来在黑夜的漫长里。终有一天,我会把棉花糖⽩云踩在脚底,你也说过带我飞跃星空穿越千里。”

  那一霎那,天崩地裂,世界沉寂。

  夏之殇眼前随着朦胧的灯光的闪烁模糊了整个夏季不显的灼热,初夏的⾊彩浓烈而娇,比天空绚烂。

  她伸手还没碰上眼角,就触到润一片。

  季梦,你这个⽩痴混沌。夏之殇的眼睛在黑夜里却亮得泛着冷光。你死了,我也不会感谢你的。谁要你救了!

  啪啦啪啦,了整个夏季完整的碎片。

  那是医院泛着死亡⾊彩的光。

  就像那时的天空一样冰冷的不可一世。

  刺眼的灯光如同死神镰刀上泛起的冷光,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,⾝子不知怎么的一倾斜,倒在汽车划下痕迹的边缘地带。

  抬眸,季梦的⾝子像是破碎的人偶娃娃轰然落地。

  就像是沉重的风跌落在地上,再也没能起来。

  还好,这还算幸运的。没什么严重的问题,都是些⽪外伤,不过,还是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。咦,病人的家属呢?

  这里,我是。

  你…

  病人的朋友,最好的朋友。她是为了救我才…

  病人的⽗⺟呢?

  有我就行了。他们不会来…来不了了。

  …好吧,那你跟我来。

  有人说,死神在带走人间的一个灵魂之前,会先奉上一份礼物。44天后,就会带走那个人的灵魂。季梦躺在上,安静地看着一圈圈⽩⾊的忧伤。她笑靥如花,接着道,这份礼物不大不小,就像我现在这样…我想,我已经收到礼物了。

  季梦的语气淡淡的。与其说是淡淡的,不如说是没什么语气。

  夏之殇心如刀绞。

  她笑着问,有人不会就是你吧。也许她不知道自己笑得多么牵強。

  对呀,就是我。

  夏季从这时开始意外地冰冷,湛⾊的天空无声地破碎。

  在这个弥漫着无数断裂忧伤的夏季

  从天空撒下细碎冰凉的光如雨

  如果写下心愿就不用像傻瓜一样无聊的想念

  如果躲在房间就能完成那些不快乐的完美逃避

  如果凝望夜空就不用忍受绝望与悲伤的扰

  如果这样,那么季梦的夏季毫无意义

  夏之殇的世界就不会崩溃地毫无悬念

  “如果幼时的歌谣在这时响起,你是否会相信,这时甜美的召唤。”

  之殇,我们去玩吧。

  玩?

  对呀。唔…第一站——游乐园。

  游乐园?

  夏之殇茫然地望着季梦。

  她的手中顺势滑⼊一直手,是季梦的。

  很…冷吗?为什么手这么冰凉,不像是晒着太,更像是捂着冰块。

  之殇,你看。那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。

  是什么?

  摩天轮。它会一点一点转上去,直到最⾼的地方。季梦仰起头,看着的不是摩天轮,而是后面无尽的天空。

  我知道了。夏之殇怔然。那是…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吧。

  对。季梦双颊漾起人的笑容。那么,你知道,最接近死亡的,是什么吗?

  夏之殇回忆起那漆黑的速度,她说,是地下隧道吧。

  不,之殇,你错了。是夏季的思恋才对。

  季梦牵过夏之殇的手。

  走吧。我们去接近天堂。

  “犹记得那天空,染上傍晚的暗红。我没有觉察,那时分手的节气。”

  还有什么地方没去?

  也许我们把整个城市都逛遍了。

  是吗?才一个多月。

  每一处都是我们的气息。季梦风而立,鼻尖芬芳绕⼊心底。

  我们,去更远的地方吧。夏之殇总觉得,这句话应该由季梦道出。这样,诺言才不会变成谎言。

  季梦笑得灿烂。

  走吧,回家了。

  踩在脚底的影子拉长在寂寞⾝后,呼唤着宁静。

  “也许这只是一场华丽的梦境。即使如此,我仍希望永不觉醒。” 

  快乐吗?什么时候也可以像孩子一样就算只是假装无忧的笑?

  嘀嘀——

  喂,小梦,我已经准备好了…

  不!不用。之殇,我今天不出去。

  为什么…怎么了?

  没什么。这段时间我很开心。

  我也是…

  之殇,你听我说。有时候,有些人,对你来说不一定是真的。那些‮实真‬存在的一切,在你心底。也许是天使,也许是魔鬼。

  小梦,你…

  听我说!孤独和黑夜是组成寂寞的不可分离,我一度‮望渴‬逃离寂寞的束缚,追寻温暖的旅途遥不可及。人生是不可避免的一场黑夜的降临,在我出现以前,在你离开之后。你是我生命的一个转折点。当属于我的灯亮起,我看到了你。我以为我已经摆脫了黑夜,快乐来临的笑靥。而事实上,我们应该做出一个抉择。

  …什么?小梦。

  之殇,我们来看看吧,究竟谁的眼泪会留到最后。

  嘀嘀——

  夏之殇茫然地放下电话,一双眸投向无尽的天边,投下的光影。大地变得不可触碰难以捉摸。

  她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,是什么呢?

  唉,这些天习惯了季梦的陪伴,习惯了光的‮浴沐‬,现在真是有些无趣呢。

  夏之殇托着下巴,百无聊赖地望着一圈圈涟漪般的⽩云绕着,状比华丽的幻境。

  天空的另一边,是什么呢?

  小梦曾经说过,隔着破碎的天空,上帝在默默祈祷。

  祈祷?为谁,灵魂吗?

  夏之殇笑了笑。什么时候她也会像个孩子一样喜天马行空的想,思想开始不安分的打圈圈。

  蓦然。愕然。笑容定格在脸上无言的苍⽩。

  灵魂?死神?

  真是悉的字眼,还有一个44天。

  夏之殇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心间,⾎冰冷地倒流。她突然疯一般地冲了出去。

  晚了…吗?

  夏之殇怎还敢抱住季梦,怕一瞬间被鲜⾎染红。

  小梦,为什么…

  季梦无言,双眼无神地望着苍⽩的屋顶,被⽩⾊油漆刷了一层又一层仍遮不住的灰⾊。

  之殇,你看那里,你知道有什么吗?季梦指向粉刷得苍⽩无力的墙壁,濒临‮塌倒‬。那里,有我的悲伤。

  夏之殇没有语言的苍⽩。

  之殇,来。帮我戴上。

  夏之殇看到散落在一旁的⽩丝巾如泣如诉。她拾起后的手指开始泛⽩。拉过季梦⼲净的右手,开始绕。

  不,之殇,系在这里,别让它松开。

  季梦抬起左手,把狰狞的正涌出无尽令人无奈而悲伤的痕迹送到夏之殇的眼前。

  夏之殇怔忡。

  季梦笑得依旧如常。

  之殇,其实,你也这样认为吧。死了才好。

  死了才好。

  死了才好。

  夏之殇抬目望去,看到季梦绚烂的笑,却渐失生机。红⾊的气息令人作呕。

  花开之后,就是飘零。

  快乐之后,就是悲伤。

  我不快乐。

  有人说。

  我何时快乐。

  八岁的阿离安静地在公主般的小洋房里,睁大双眼。

  明明一段长得仿若走不完的楼梯,可是声音仿若撕裂空间直传⼊耳,渐清渐晰。耳膜被尖锐地划破,思想如同沉舟落⼊大海,海面纹丝不动。

  花瓶破碎的声音格外刺耳。

  你能不能收敛一点!

  我如何?

  你知不知道你被记者拍到一天搭了三个女人。

  那又如何,男人谁不这样。

  你私下怎样我无所谓,但最好别让人抓了包。你不要脸,我还丢不起这个人!

  回来就为了这个?要不要我说说你勾上的几个?

  哼!晚宴别搞砸了。你爸也不年轻了,好好表现。

  知道了。好好打扮,别丢人。

  对了,阿离带上。老人家寿辰小孩总得到。

  女孩窝在柔软的沙发中,陷下的⾝子仿若没有支撑点。她看着携手亲密着,与长辈谈笑甚,笑得温柔的两人,一言不发。

  怎么了,小妹妹?

  没什么。妈妈爸爸好奇怪呀,刚刚在家里还直摔东西,眼睛瞪得这么大,现在…又好奇怪?阿离一脸困惑地指着两人。

  纷论四起。

  女人的笑脸一僵,強撑着说,小孩子别说,不就是一个布娃娃吗?你又不是没有,还闹脾气到这里来。说罢,笑得温柔,既然你那么喜,回去就买给你,你说呢?

  男人看着女人说得有鼻子有眼,道,是呀,阿离,别闹了。

  阿离垂下眸,不再说话。

  咚——

  阿离撞上⾐柜的棱角,鲜⾎顺着眼角留下。

  你看你在宴会上说的,那叫什么话!

  阿离看着气急败坏的男人,面无表情。

  哎呀,别这样,阿离还小。女人上前摸了摸女孩受伤的额头。别留下疤才好,过几天我爸要来。

  男人撇撇嘴,不在乎地说,小孩子顽⽪。

  女人转⾝,拿起包。

  既然如此,我出门了。

  阿离,以后沈阿姨来照顾你,要乖哦。

  阿离看着这个已不显年轻的阿姨,歪了歪头,露出一丝困惑。而那个称为沈阿姨的人,给她一个如三月光般温和的笑容。

  ‮姐小‬,有点冷,披件⾐服吧。

  ‮姐小‬,已经晚了,早点睡吧。

  ‮姐小‬…

  ‮姐小‬,您真的想出去吗?

  阿离抿了抿嘴,看向墙外的天空,一丝落寂一闪而过在眼底。她轻轻摇‮头摇‬,转⾝走进屋。

  沈姨的面上闪过挣扎,然后慎重地说。

  ‮姐小‬,我有办法。

  阿离看向闪亮的街头,人来人往。

  原来,同样的天空下,外面真的会不一样。阿离第一次露出真正舒心的笑意,那是雪山顶峰千年不溶的积雪在光下展露的温暖的泪。

  沈姨,我好开心,谢谢你。

  阿离对这个女人说出的第一句话,是这个世界隐蔵在黑夜里的月光,皓洁,明亮,透着隐晦的没有边际的暗。

  外面真的会不一样。

  阿离喃喃,忍不住就把悲伤流露,那是眼中的晶莹。

  她落⼊嘴角的晶莹。苦涩,如同她怎么也无法下咽的那杯茶,苦得无法言语。

  为什么,是咸的?阿离惘地望着沈姨。

  可怜的孩子。沈姨眼中的怜悯与同情是那是的阿离所不懂的。唯一只记得那时沈姨把女孩拥⼊怀中的温暖萦绕鼻尖,嗅出那专属于夏季的热烈。

  是谁擅做主张?

  先生…‮姐小‬她…我觉得…应该出去走走…

  啪——

  唯唯诺诺的沈姨只会让男人的怒火更加‮烈猛‬,他不再多言,只一巴掌扇去,惊动了窥视人心的⽩云。

  我当初是让你⼲嘛来着,是让你带‮姐小‬偷溜出去吗!管家!把这个老女人关进仓库,让她认清楚什么该做,什么不该做!然后,把‮姐小‬看紧点,这样跑出去像什么样子!

  是。

  再见沈姨,是半月后。

  如果说愧疚是见到那面容憔悴沧桑的印记后升起的逆流,那么那滚动着的不可逆转的风浪,只是那事实改变的‮实真‬写照。

  她的心仿若被夏⽇的热烈拂,碎成遍地的晶莹。她甚至害怕不是因为改变,而是因为其实一切是她铸造的谎言。

  可是变化在她心中。是针‮动搅‬⾁体的声音,轻微,也⾜够刻骨。

  用阿离的话来讲,就是每一秒的转动,世间早已变化几千亿光年,红尘看不穿的距离。

  孩子的心总是敏感的。

  因为孩子的心总是脆弱的。

  ‮姐小‬,要多听先生的话。

  ‮姐小‬,大人才是对的,不可以不懂事哦。

  ‮姐小‬…

  阿离不想流泪。

  她不知道是谁变了,或者是谁错了。

  也许就是这样。

  眨一眨眼,就泪流満面。她不流泪,也不悲伤,因为她不欠他们,不欠任何人。

  阿离⾚着⾜走在冰凉的地板上,脚心刺骨的冰冷。

  沈…姨,是吧?

  诶。

  你看我们叫你照顾阿离,结果变成什么样子。

  我…

  你知不知道今天的酒席搞砸了,我会有多少损失啊!她说的那些话能听吗,叫人听了像什么样子!要不是对方要求,我真希望她死在家里,也别出来一步!还有你啊,当初可说好了你能教好她,让她知道该怎么做的。这刚来,瞧你做了什么,就带她溜出去啊。

  先生…‮姐小‬也是因为这样,才肯听进我的话的啊…

  听进什么了,你看她现在什么样子啊。算了,你也别说什么了。拿着这些钱,滚吧。

  那细很小,真的很小。只容下阿离一只眼,只容下她看到沈姨看到钱的眼睛闪了闪,颤颤接过,转⾝离开。

  阿离叫了一个佣人,把沈姨的东西打包扔掉。

  佣人一愣,半天不说话,可阿离知道她想说什么。

  不用担心,她用不到了。

  阿离如是说。

  她再也不见天空的颜⾊。

  阿离盯着那半面墙壁,总觉得里面有着什么,她应该知道的。

  砸开。

  咚——咚——

  黑夜的召唤。

  随着残破的墙壁愈倾近‮塌倒‬,破碎的人偶娃娃睁大了双眼伏在里面,扯着⾝上碎成无数残片的布料。

  阿远?

  阿离诧异。

  阿远曾是她最喜爱的人偶娃娃,也是唯一有名字的人偶娃娃。叫她阿远,是希望她不会像自己一样局限在四角墙里,而能够远至四方。

  阿远,应该到更遥远的地方。

  可是,怎么会在这里?

  阿离疑惑。

  是谁,是谁把阿远砌在墙里?

  阿远后来就不见了,那时阿离并不伤心,反而⾼兴阿远踏⾜远去,帮助她完成未了的心愿。

  ‮姐小‬…你忘啦?那个时候…不是你把它…

  胡说!

  阿远怎么可能是我埋在这里的,为什么要讲!

  破碎的阿远是整个破碎的季节。

  阿离看着镜子里的女孩。

  她有一双与自己不同的黑眸,如漩涡般倒流回每一个细节每一瞬间。

  你是谁?

  我是…你的朋友啊。

  朋友?

  你不觉得太孤单了吗?没有亲人,没有朋友,只有一个人静静的回忆,却也不知回忆什么。你需要一个朋友的陪伴,就如我。

  你…我的朋友?

  是啊。

  阿离看到对面的女孩抬起手,笑靥如花,向她牵来。

  阿离只觉得她被那笑容惑,太温柔,她无力反抗,无心抗拒。

  于是阿离也去牵她的手。

  终于,碰到一起。

  这就是朋友吗?好凉,不够悲伤。

  我在梦里寻找属于自己的季节

  原来所谓幸福圆満了一场欺骗

  雨⽔淅淅沥沥了整个心底

  装不下你所说的快乐与无忧

  你是我整个夏季

  望不见的忧愁

  医院。

  咦,那是…?一护士看着那架上只露着的一只手,手腕处苍⽩的丝巾比不上女孩子手指的惨淡⾊。

  那个女孩,长得可爱的,没了。另一资历年长的护士淡淡道,听不出半点可惜之意。毕竟,医院本⾝就是一个最接近死神的地方。

  那是一个多月前出车祸的那个女孩子吧,那个时候也带着⽩丝巾…

  嗯,割腕‮杀自‬。其实你没看到,那丝巾染红了大半,可是打了死结,去不下来。

  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,怎么会要‮杀自‬呢?

  嗯,听说⾝份也不简单,⽗⺟都是名门望族…

  对了,她好像叫…夏之殇,我还听见有人叫她阿离。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妮子,好像这里,那护士指指脑袋,有点问题呢。那个时候就总是自言自语…

  夏之殇的夏季在梦中没有终结的想念,季梦曾说过没有比夏季的思恋更接近死亡。

  死了才好。

  季梦说,也是夏之殇说。

  小梦,你说看看谁的眼泪会留到最后。

  我知道,你想让我学会坚強。

  可是,我们都输了。

  我们都把眼泪,流到最后。

  我在梦里看花看雾

  我在夜里等你归来

  不要为我悲伤

  我不会默默啜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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