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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九十章 江山谁主(120)
那侍卫怔住了,几乎是本能地回眸朝面前看去,终是‮头摇‬。他⾝后之人均表示沒有看见。

  是啊,我也沒有看见。

  从來到现在,都不曾瞧见。

  目光,不觉又回到那揷満了箭矢的马车上,隔了很远,可我依旧可以看见那些从马车里流淌下來的殷红⾊的⾎,心头笼起的那抹慌意越來越甚了。

  找到了元承灏,他离得那边已经近了。青大人的长剑已经出鞘,元承灏只⾝进去,我紧张地揪起了心,那些飞的箭矢在他过去的时候,仿佛是长了眼睛,竟是纷纷绕道了!

  我愕然地撑大了眼睛,他的脚步分明也是一滞,想來,他也觉察到了。

  元非锦似乎看见了他,竟大声叫道:“到底还不肯放过他么?”

  再次握紧了双拳,元非锦的话,究竟什么意思?

  元承灏若是想杀他们,他何苦还亲自过來!

  我心里愤怒了起來,竟在这时,分明感觉到我⾝侧的侍卫都本能地往前了一步,猛地朝元承灏看去。有一支箭对准了他的背心,正飞过去。

  “皇上!”我失声叫他。

  有一人喊着“皇上小心”竟用⾝体帮当挡住了那支箭矢!

  那,距离离得元承灏还有些远。

  错愕地看着,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,只因,那帮他挡下箭矢的人,不是他的侍卫,也不是暗卫,居然是其中的一个蒙面人!

  而元承灏,只來得及叫了一声“非锦”

  元非锦看着他,我隔得远,看不清楚他的表情。只清楚地瞧见那一柄长剑,被深深地揷⼊他的膛!

  “侯爷!”有侍卫惊叫着冲了上去,那握着长剑的蒙面人反手菗出了长剑,回⾝挡开了⾝后侍卫的攻击。我瞧见青大人拦着元承灏,只沉声叫着:“上去扶侯爷!”

  我以为,是我的错觉。

  直到,元非锦的⾝子在我面前直直地倒下去…

  刺客,是什么时候被驱散的,我已经记不清。

  我唯一记得的,是元非锦被背过來的,瞧见他浑⾝浴⾎的样子。

  青大人护着元承灏过來,他的⾝上沒有伤,我在放心之余,又要担心元非锦。侍卫小心地将他放在马车上,我有些惊慌失措,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  青大人眼疾手快地封住了他伤口周围是几处大⽳,⾎流的情况比刚上马车之时好一些,却依旧止不住⾎。

  元承灏也上來,急着叫“回宮”

  只那満是鲜⾎的手,却突然攥上他的龙袍,咬着牙开口:“皇上…可満意了…”他的脸上,一丝⾎⾊全无,那双眼睛,拼命地撑着看着他,恨意绵绵。

  元承灏抿着一言不发,只抬手,果断地推开他抓着他的手。

  马车一路回去,才进了城门,未随着我们一起出來的宮人们都围上來。马车却沒有停下,直直飞奔地过去。

  外头,分明听见常公公的声音,透过那略掀起的车帘,我瞧见常公公急急地追着马车跑。

  沒有过行馆去,径直⼊宮。

  将元非锦安置在了乾元宮的偏殿,隋太医急急赶來,苏衍已经回宮,也跟着一道过來。

  染⾎的⽔是换了一盆又一盆,我突然忍不住呕吐起來,翻江倒海地难过。

  “侯爷撑着些。”隋太医低声说着。

  上之人却还清醒着,他的目光着看向元承灏,虚弱地开口:“皇上…还敢救我…我必然不能…不能。。死。”那最后一个字,我竟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。

  忽而,想起他曾经跟我说过,元承灏心里有他,和要杀景王,是丝毫不起冲突的。他是否认定了今⽇行刺景王的就是元承灏,是以,才要说这番话?

  隋太医惊愕地回眸看了元承灏一眼,他只拉着我转了⾝,开口道:“尽管医。”

  又是这样一句不清不楚的话,听得元非锦耳里,难保就不变成“尽管医,朕不怕你”之类的意思。我听了心里着急,他已经拉了我出來:“你有着⾝孕,不适合待在这里,朕派人送你回馨禾宮去。”

  “皇上以为臣妾此刻能安心回去么?”哭着看着他。

  他倒是不勉強我,只拉了我过他的寝宮:“那便在这里休息。”语毕,转⾝出去。

  我急急叫住他:“景王呢?”

  他的步子一滞,声音低沉:“在那马车里。”

  在马车里…

  还能有什么比这答案更清楚的么?

  起了⾝,拉着他的⾐袖:“皇上,方才的蒙面人怎么回事?”

  他终是回眸看着我,半晌,才启:“你也怀疑朕?”

  急急‮头摇‬,我怎么会怀疑他!

  他这才笑了,思绪回到方才的混场面上去,那笑容被敛起,听他开口:“他们就是想杀景王,想让天下人都以为,是朕下的手。”

  心,一点点地沉下去,怎么不是呢?连元非锦都那样认为了。

  “方才那一箭,本不需那人替朕挡,那样的距离,朕的噤卫军和暗卫也⾜够了。”说到此,见他微微握紧了双拳,对方不惜送命也要嫁祸给他,还有谁能相信他的清⽩?

  目光,落在他染⾎的龙袍上,拉着他的手不住地颤抖起來。

  青大人來了,朝他行了礼,开口道:“皇上,末将将王爷的尸首暂且送回了行馆。现场,抓到一个活口。”

  略撑了撑眸子,有活口!

  似是长长地松了口气,希望能从那人的口中问出些许有用的东西來。

  元承灏只开口道:“押⼊天牢,严加看管,他若在朕审他之前死了,青绝,你也不必來见朕了。”

  “是,末将遵命!”青大人转⾝出去了。

  太皇太后闻讯來了,⼊內便问:“皇上,究竟发生了何事?”

  他却只淡淡一句:“景王死了。”

  这个消息,在太皇太后來乾元宮前必然也已经知晓,她特意來,想要知道的,必然不止这些。

  松开了丝⾐姑姑的手,见她上前來:“听闻皇上将非锦带回宮來了?还将他留在乾元宮?”

  他低笑着:“皇祖⺟放心,朕可沒把他留在朕的寝宮。”他的话,叫我想起那次狩猎之时,元非锦受伤,他不顾太皇太后反对,执意留他在他的龙之上。

  低了头,我着实不该,再去回想那些之前的事。

  都过去了,都过去了。

  太皇太后只转了口道:“今⽇之事,不管天下人怎么想皇上,都已经无法挽回了。皇上是当真要救他?”

  太皇太后的话,叫我狠狠地吃了一惊,她口中的“他”除了元非锦,还能有第二个人么?

  紧张地看向元承灏,他只从容开口:“朕救了他,又怎样?皇祖⺟担心什么?”

  “哀家是担心…”

  太皇太后的话未说完,便听得外头传來颐沅公主的声音:“皇上!皇上!皇上…”她冲着进來,宮人们本拦不住。

  进來了,见着里头的人,她终于忍不住“哇”的一声哭出來,扑上前抓住他的⾐袖问:“皇上,是真的么?告诉我这不是真的!”

  元承灏沒有回答她,只道了句:“你王兄在偏殿。”

  她的⾝子一震,也不做停留,慌忙转了⾝朝偏殿冲去。

  太皇太后看着她出去,继而开口:“丝⾐,你过偏殿去,给哀家传了隋华元來。”

  丝⾐姑姑有些吃惊,依旧只能应了声。

  她不过才转⾝,却听元承灏开口:“不必了,皇祖⺟,朕这点气量还是有的。”哽咽着,我就知道,他舍不得他死,他一定会救他的。

  径直回了⾝,听他又道:“常渠还不曾回來,姑姑若是无事,进來替朕换⾝⾐服。”

  丝⾐姑姑忙抬步跟着进去。

  太皇太后有些不悦,回眸的时候,目光落在我的⾝上,她微微一怔,到底是什么话都沒有说。

  他出來的时候,只换了件常服。恰逢常公公赶着进來,他已经満头大汗,不过看他的神情,大约也是在來的路上知道了一二了。

  “哀家听闻抓了一个刺客回來?”太皇太后又开口问。

  元承灏只“唔”了声,却是道:“这件事,朕想自己查,就不劳皇祖⺟心了。”

  太皇太后上前几步,略一迟疑,终还是开了口:“又和辛王府有关?”

  他的神⾊一凛,冷笑道:“皇祖⺟说的什么话!”

  扯上辛王府,他从來是敏感的。辛王枉死,还有元承灏的祖⺟和娘亲,亦是在那一年离世,元承灏本不许任何人去诋毁和污蔑辛王府。

  谁都明⽩,那些箭矢怎么可能真的出自辛王府?

  太皇太后破天荒地沒有与他生气,半晌,才有开口:“皇上,有些话,哀家知道哀家即便说了,你也不爱听。哀家这次,也就不说了。有什么事,让青绝來跟哀家汇报吧。丝⾐,我们回宮。”

  丝⾐姑姑忙上前扶了她出去。

  在寝宮里待了会儿,常公公去外头传了膳。

  我与他皆沒有胃口。

  他却示意常公公给我布了菜,知道他的心思,听话地低头吃着饭。我不饿,孩子也是要吃的,如今的我,可不能如从前般胡闹了。

  他也沒要我劝,少少地迟了些。  M.us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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