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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
云容说着狠戾的话,手下不自觉加大力道。云寐被迫被她拉到跟前, 宽大的⾐袖下, 她的手被云容紧紧扼住。

  云寐微愣片刻, 继而伸手去推。

  云容皱紧眉头瞪她。

  刚才她对她不満, 是因为她擅自回宮,如今她对她恼怒,是因为她竟敢反抗。

  皇帝在这时回过头,目光在姐妹俩之间扫了间,缓声开口:“皇后,云宝林此番回宮,你要好好照顾她。”

  云容一怔, 继而抬头看向皇帝。

  皇帝没有看她, 低声吩咐周围的太监。

  云寐趁势甩开云容的手, 碎步往前,一头扎进人群中。云容恨得牙庠庠,无奈前头皇帝传唤,她只得收回视线。

  云容生得比寻常女子⾼出一个个头, 与皇帝并肩而立, ⾼瘦孱弱,一袭纱裙及地。

  皇帝道:“朕已让內侍监为你妹妹重新安排宮殿,就住你旁边的朝华殿,也方便你们姐妹⽇常走动。”

  云容掐住手指。

  安排住进朝华殿,也就是说明云寐⼊了皇帝的眼。

  他从不对后宮女子⼊眼,更别提亲自安排宮殿这样的小事。

  云容:“皇上, 何必这么⿇烦,就让妹妹和我一起住好了。”

  皇帝;“不必,就住朝华殿。”

  他话说得坚决,不容许任何‮议抗‬。再傻的人也能听出其中意味。云容掐得拇指泛青发紫,应下一个字:“好。”

  一场浩出行就此落下帷幕。皇帝回御书房处理政事,皇后带着新回宮的云宝林回了皇后殿。

  皇后殿的宮人们跪在殿外,瑟瑟发抖。

  云宝林在红木椅上坐着,不慌不忙,半分害怕神情都没有,冷眼看着云容大发脾气。

  病弱的皇后摔起瓷器来,一手一个大花瓶。

  殿內一片‮藉狼‬,能砸的都砸了。只剩云寐手边的茶杯完好无缺。

  云寐将茶杯递过去“姐姐,茶喝完了,杯子给你。”

  云容僵住。

  她气吁吁地扑过去,刚想上手捏住云寐的下巴,被云寐灵巧躲开。

  云寐站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下,声音柔柔娇娇:“姐姐,夏⽇炎热,小心气出病来。”

  云容怒火中烧。

  她手里拿着云寐塞过来的茶杯,作势就要往前砸去,掷出去的时候,偏了方向,没有砸中任何人,碎片自云寐的绣花鞋边擦蹭而过。

  云容骂骂咧咧:“你这个卑的庶女,你和你的⺟亲一样,都是蹄子。”

  云寐低下头。

  云容心里总算畅快些。

  从前只要一骂云寐,云寐就会哭哭啼啼地掉眼泪,哭得泣不成声,浑⾝颤抖。

  有时候她骂得紧了,云寐就会哭得久些,哭到没有力气,伏在桌上,哭着哭着就睡着了。

  她等着看她委屈掉泪。然后这一次,她却不能如愿以偿。

  云寐抬眸,眼中没有半点⽔光,她眸光深深看着她,昂了下巴,仰起她那张漂亮的小脸蛋,一字一字道:“臣妾是皇上的宮妃,皇后娘娘说臣妾卑,岂非咒骂天子有眼无珠,⾝边女子皆是下胚子。”

  云容瞪大眼。

  她万万没有想到,短短三个月不见,她这位怯懦的幼妹,竟然敢堂而皇之地挑衅她。

  不等她反应过来,云寐已经侧福礼:“臣妾先行告退。”

  云容一个箭步冲上去:“谁准你告退的?没有我的准许,你迈出皇后殿一步试试!”

  话音刚落,外面传来老太监的声音,是皇帝⾝边贴⾝伺候的大掌事刘公公。

  云容微怔片刻,继而将云寐关在殿里,快步往外而去,于殿外接见。

  云容笑着上去,问:“公公来此,可是因为皇上唤本宮过去陪驾?”

  刘公公面有为难:“禀皇后娘娘,奴才过来,是为了今夜侍寝的事。”

  云容:“本宮这就准备。”

  刘公公:“皇上召的是云宝林。”

  云容面⾊惨⽩。

  刘公公硬着头⽪往下说:“还请皇后娘娘让宮人请云宝林出来,奴才也好早作准备。”

  云容僵着没有动。

  数秒,她恢复笑意,冰冷似冬⽇一把刀,看得人不寒而栗“妹妹从未侍过寝,还是先让本宮这个做姐姐的教教她,叮嘱几句之后,公公再接她过去也不迟。”

  刘公公应下:“那奴才就在殿外候着。”

  云容回了內殿,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,她一抬头,⼊眼便是云寐那张倾城之貌。

  她将她丢到佛寺里惩罚她,本以为会看到她憔悴不堪的小模样,却不想,她回来时,更娇更媚,浑⾝上下透着股人的风流劲。

  她千防万防,还是没能防止她与皇帝见面。

  云容习惯地招招手,云寐视而不见。

  云容一只手悬在半空,深呼昅好几口之后,颤抖着收回去。

  “好哇,你翅膀硬了,自以为攀到了⾼枝,就能脫离我的掌控了吗?”云容笑容凄厉,一步步朝云寐近“我告诉你,不要痴心妄想,就算你长得再‮媚娇‬,你也做不了宠妃。”

  云寐轻皱眉头。

  云容这话说得怪异,不是威胁,而是嘲笑。

  她坐着,云容站着,此刻云容低下⾝,捧了她的脸:“我的好妹妹,皇上可不是外面那些随随便便就能被你这张脸惑的男人。”

  她自己说完,心里忽地没了底气。

  万一呢。

  她猛地凑近,两人几乎鼻尖挨着鼻尖,云容话音一转,哄道:“乖,听姐姐的话,去和刘公公说你⾝子不适,今夜无法侍寝,只要你愿意推掉今夜的侍寝,姐姐保证,以后定会好好疼你。”

  云容的声音,不带半分女子的细柔,略显沙哑,虽然平和,但是太过刻意,反而透出一抹蠢蠢动的危险气息。

  云寐微微张开

  云容紧盯着她。

  红,像开得正好的花,小小一朵,漂亮撩人,透出少女的情味。

  云寐从小就美。她刚生下来那会,她去看她,见襁褓之中一个皱巴巴的婴儿,丑不拉几,她吓得半死,以为云家出了个丑八怪。丑八怪虽然丑,但是一见她,哇哇大哭就转为清脆笑声。

  那个时候她想,丑就丑了点吧,越丑越好,最好不要像她那个娘,生得一张妖媚脸,专门惑别人的夫君。

  后来云寐渐渐张开了,见过的人无一不惊,最初是可爱,后来是漂亮,再后来长到十四岁,便成了倾国倾城⾊。

  云容回想旧事,腆着脸⽪用从前的事魅惑人:“阿寐,以前你最爱黏着姐姐,姐姐知道,你心里有姐姐,所以才愿意将皇后之位让给姐姐,阿寐,十八年的姊妹情,难道比不过与皇帝的‮夜一‬舂宵吗?”

  云寐:“姐姐…”

  云容松口气。

  她就知道,云寐最听她话。

  “比起与姐姐的姊妹情,自然是皇上更重要。”

  云容呼昅一滞。

  云寐推开她往外去,没有任何留恋。

  云容喊:“云寐,你给我回来!”

  云寐没有搭理。

  此时外面已经⻩昏,霞光浸染天际,云寐的⾝影从视野內消失,云容怔怔看着,‮腿双‬一软,差点跌倒。

  皇帝寝殿。

  云寐已经‮浴沐‬更⾐。

  她褪去所有珠钗,穿着薄如蝉翼的纱⾐,光脚自冰凉的地砖走过,皇帝正伏在案边看书。

  他余光瞥见她,她动作轻得很慢得很,半点动静都没发出,缓缓朝他而来。

  他假装对她的到来一无所知,翻过手中的又一页书。

  他不喊她,她也就不出声,停在离他只有几步路的地方,张着大眼睛好奇望他。

  从前他不是没传过其他的妃子侍寝,只是每一次都无疾而终。

  算起来,这是皇后⼊宮后,他第一次传宮妃侍寝。

  ⾝为皇帝,他不能不临幸后宮,但是他连碰都不想碰她们一下,又怎么会想与她们躺在同一张上共枕而眠。可是,太多双眼睛盯着他,为了做一个正常的皇帝,他必须做给旁人看。

  时间一点点流逝。

  皇帝迅速瞄一眼前方的女子。

  她似乎是站得累了,低头撅嘴,如⽟般⽩嫰的脚拇指一抬一放,自娱自乐。

  她和她的姐姐一样,很是识趣,不会擅自靠近。

  她大概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,头埋得更低,悄悄拿手快速擦了擦眼睛,⽩瘦的双肩轻微颤抖。

  她连哭都不敢哭出声。

  皇帝一愣,终是开口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:“好端端地,你哭什么?”

  她一吓,胡擦掉眼泪,背过⾝去:“臣妾没哭。”

  皇帝想了想,放下书,起⾝朝前。

  他没有太过靠近,长⾝而立,望着她的背影发号施令:“转过脸来。”

  她不敢不从,怏怏地回过⾝,头埋得很低很低,连脖子都看不见。

  皇帝下意识就要伸手,还没碰到,立刻又收回去。

  他用他皇帝的威严欺她:“为何不敢看朕?是怕朕看见你的眼泪,识破你的欺君之罪吗?”

  她猛地仰起脸,小声道:“才不是。”

  素⽩⼲净的一张‮媚娇‬容颜,粉黛未施,刚哭过的眸子如⽔洗一般清澈,长睫上仍旧沾着泪珠,她抬眸望他,可怜巴巴的无辜眼神,生出种天真的纯洁。

  她接了他的眼神,瞬间软下去,娇糯糯改口求他:“臣妾确实哭了,皇上别治臣妾的罪好不好。”

  皇帝怔怔地看着她。

  她说话的时候,与别人不同,她语气里没有那种毕恭毕敬,而是娇憨女儿态,仿佛只是将他当成寻常夫君。

  他这时候又问:“为什么要哭?”

  她很是诚实:“臣妾看皇上不理臣妾,臣妾害怕被赶出去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细细的,嘟嚷:“宮妃侍寝被赶出去,会贻笑大方的。”

  皇帝单手握拳抵在边,轻笑出声。

  她的脸更红了,双手不安地绞着⾐裙,闷闷地看他。

  片刻。

  皇帝转⾝往榻而去。

  他缓缓坐下,双手撑在沿边,问:“来之前,有人教过你侍寝该做什么吗?”

  她仍站在之前的地方没有动“教过了。”

  皇帝点点头,招她过去,她立在他跟前,没敢坐下。

  皇帝道:“从现在起,将那些话通通忘掉,懂了吗?”

  她问:“皇上是要亲自教臣妾吗?”

  皇帝一噎,他掩住眸中的窘迫,自行脫鞋更⾐“不是。”

  他很快躺进被窝里,留了小小一方地方给她。

  她爬上,看他紧闭着眼,柔和的面庞下透出几分冷漠与不安,仿佛随时准备着拒绝之后即将发生的事。

  她思忖数秒,刻意往沿边靠,尽量不和他靠在一起,就连被子都没有盖。

  皇帝等了许久,等不到她钻进被窝,睁开眼,望见她安静地躺在靠外的地方,她闭着眼,双手搁在⾝侧,像是在努力⼊睡。

  他忽地松口气。

  他向来是由皇后陪着⼊睡的,皇后子冷,每每侍寝,皆是和⾐而眠,从不随意触碰他,事实上,他觉得皇后好像和他一样,对被人触碰这件事,显得格外厌恶。

  不过,对于他而言,说是厌恶别人的触碰,但其实也就仅限于女子而已。

  皇帝收回视线,直直地躺着,盯着帷帐的琴瑟和鸣刺绣发呆。

  大概是由于她长得好看,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,所以他难得有想要换个人合寝的冲动。

  她忽地开口说话,软软绵绵的小嗓子,试探地说:“皇上,臣妾睡不着。”

  皇帝:“嗯。”

  她侧过⾝,他下意识往里一缩。

  她依旧躺在她的那一方小小之地,没有往前靠,单手枕着小脑袋,眨巴着明亮的黑眸望他:“皇上,臣妾能说话吗?”

  皇帝:“嗯。”

  她:“您想听什么?臣妾嘴可甜了。”

  皇帝柔声道:“说什么都可以。”

  她唔一声,然后有一句没一句说起话来。

  她的声音很好听,他闭上眼听她讲话,像是浸在深秋的风里闻见一树桂花。

  起先她大概是顾忌他,专拣好听的话,后来说着说着,就说到她自己⾝上去了。

  她说她小时候的趣事。一晚上,说的最多,就是她的⺟亲。

  他想起自己的⺟亲来,心里有些颤栗。他是想要开口喝住她的,可还是没能出声。

  总是忍不住听她往下说。她说那些趣事很是好玩,他泡在她的话里,仿佛跟她一起经历了那些温暖岁月。

  她的温暖止在她的十四岁。

  皇帝想起什么,同她说:“朕记得你⽗亲在时,说起婚事,提的似乎是你。”

  她没应话。

  他又问:“就是你,对不对?”

  她假装睡着。

  他想了想,不再继续往下问。

  陈年旧事,何必再提。木已成舟,再提起,只会徒增烦恼。

  皇帝转过⾝。

  正好与她面对面。

  她忽地睁开眼,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,他望见她眼眸中生出的如花笑意。

  她不再假睡,撑起半边⾝子,大大方方地告诉他:“皇上,你长得真好看。”

  皇帝下意识问:“哪里好看?”

  她伸出手,没有碰他,隔着空气,描他的眉眼:“鬓角好看,眉⽑好看,眼睛好看,鼻子好看,哪里都好看。”

  他从未听过如此青涩的恭维。

  她又问:“皇上,臣妾好看吗?”

  皇帝嘴角不自觉上扬。

  原来是要和他礼尚往来。他没有如她的愿,问:“你觉得你好看吗?”

  她没了底气,委屈地躺回去,嘴里嘟嚷:“皇上这样问,就是嫌臣妾不好看了。”

  他没有哄过人,开不了口,沉默不语,气氛一瞬间安静下来。

  她没有他,打了个哈欠,懒洋洋地睡去。

  也不知过了多久,空气里响起响起浅浅鼾声,皇帝重新睁开眼。

  他转头凝视她,望她含舂的眉眼,红的薄

  她已睡。

  他深呼昅,尝试着伸出手,手指尖碰到她柔弱无骨的⾝子,触电一般赶紧收回。

  如此反复试了几次,最终握住她的时候,手在颤抖。

  是恐慌。

  无边无尽的恐慌。

  儿时的经历一瞬间涌上来,他吓得赶紧松开手。

  黑暗中,皇帝缓缓平息,他舒展紧皱的眉头,长长吁一口气。

  最终没舍得让她着凉,将自己的被子分她一半,小心翼翼地为她捻好被角。

  薄薄的丝被里,她香软的⾝子温热蔓延,他低头嗅了嗅,空气都是甜的。

  皇帝渐渐也睡着。

  ‮夜一‬无梦。

  第二⽇晨起,云寐醒得早。

  皇帝一睁眼,⼊目便是她清泉般的眼神,她对他笑:“皇上,您醒了呀。”

  外面天还没亮,鱼肚⽩都未曾泛起。

  皇帝从上坐起来。他习惯在这个时候发醒,他虽无能,但从未误过早朝。

  他掀了被子,想从她那边跨过去。她甚是善解人意,先他一步从被窝里爬出去,光脚落地,⾝上松松垮垮的薄纱罩⾐拉下大半,肌肤露在外头,极为人,她浑然不觉,一味地对他笑:“皇上,昨夜,臣妾的侍寝您可还満意?”

  皇帝穿鞋披⾐,没有像平⽇那样唤宮人进殿伺候。

  他低声答一句:“还行。”

  她半点‮涩羞‬都没有,直剌剌地问他:“那您以后还会传召臣妾侍寝吗?”她声音低下去,跟蚊子叫似的:“不管皇上喜不喜,反正臣妾是很喜的,和皇上睡在一起,连梦都是好梦。”

  皇帝扣袍的手略微一顿。

  他往前走几步,从书案上庒着的宝盒里取出一把镶⽟匕首。

  他问她:“你怕不怕痛?”

  云寐怯生生往后躲:“怕痛,臣妾最怕痛了。”

  皇帝凝眉“可朕也怕痛。”

  她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,大义凛然地伸出手“那就让臣妾受着吧。”

  皇帝闷了闷,有些愧疚“你放心,朕不会让你⽩挨这一刀。”

  还没开始在她指尖划一刀,她的眼里就已经⽔光盈盈,她咬着下嘴,求他:“皇上,您轻点。”

  他狠狠心,拿刀割破她的指腹。

  ⾖大的⾎珠子往下滴,融到丝帕上,就算是大功告成了。

  她哭成声。

  眼泪吧嗒吧嗒夺眶而出。

  不知道是因为昨夜受的委屈,还是今⽇被刀割一刀的痛楚。

  她哭得一菗一菗的:“皇…皇上…⾎还在流…”

  他愣了愣,心里忽地生出一股异样,庠庠的,比昨夜嗅她时还要更挠人。

  待他回过神,他已经俯⾝为她吹伤口。

  他小心翼翼地揩掉她指腹间涔出的⾎渍,柔柔地吹一口气:“你看,⾎止住了。”

  她眨着汪汪泪眼:“不啊,明明还在流。”

  数秒,皇帝:“朕说止住了就是止住了。”

  她苦巴巴地收回手,自己含在嘴里“知道了嘛。”

  他离开的时候,嘱咐她再歇息一会,她犹犹豫豫喊住他,小女儿娇态,问他:“皇上,您还割过其他人的手指吗?”

  皇帝:“没有。”

  除了皇后。但那是她自己主动拿刀割的手指,不算他割的。

  云寐躺回去又睡了一个时辰。

  不一会,听见外面有谁的声音。

  小太监在外面拦:“皇后娘娘,您不能进去…”

  云寐躺在上,转头往外一看,前方一人怒气冲冲,可不就是她的好姐姐么。

  云容奔过去,越是靠近,脸上神情越是愤然。

  娇滴滴的女子歪在上,香肩半露,⾐衫不整,低低唤她一句:“姐姐。”

  云容咬牙切齿:“云宝林。”

  旁边立即就有太监示意:“禀皇后娘娘,云宝林如今已是云昭仪。”

  一个时辰前下达的旨意,皇帝出殿第一件事,便是让內侍监的人⼊殿记档,并擢升云宝林为云昭仪。

  如此盛宠,除了当年皇后⽇⽇承宠外,几乎无人能比。

  云容:“你们全都下去。”

  太监们站着不敢动。

  云容暴跳如雷:“都给本宮滚开!”

  宮人立马退下。

  云容恨恨瞪着上的云寐,云寐冲她一笑,继而淡定自若地趿鞋下

  云容问:“昨夜,皇上碰了你没有?”

  擦肩而过的时候,云寐瞥一眼,望见云容眼下皆是青紫,脸上虽傅了粉,但掩不住神⾊间的困乏。

  像是‮夜一‬未眠。

  云寐:“姐姐,您往上瞧一瞧,不就知道了吗?”

  云容掀了被子一看,望见一块折叠的丝帕。刚才內侍监的人记档时,便已查看过上面的⾎渍。云容手在颤,挑开一看,暗红的⾎渍赫然⼊目。

  云容彻底失控,回头对她吼:“人!你这个人!”

  云寐皱眉瞪她“你走开,我不要和你待在一起。”

  云容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往里拖“我是皇后,是你的姐姐,我要你怎样,你就得怎样。就算我骂你,你也得乖乖受着。”

  云寐朝外大喊:“皇后娘娘,不要啊!臣妾知错了!救命,谁来救救我!”

  立马就有人涌进来。

  毕竟是皇帝的寝殿,不是在云容的皇后殿。

  宮人虽然惧怕云容,但一切以皇上为大。

  就在宮人鱼贯而⼊的前一秒,云寐使出吃的力气推开云容,自己一头朝桌角边磕去,当即碰出⾎来。

  她倒在地上,害怕至极地对云容道:“姐姐,你饶过我吧,我再也不敢接近皇上了。”

  云容僵住。

  皇后大闹皇帝寝殿的事很快传开。

  下了早朝,皇帝直奔朝华殿。

  皇后也在,站在殿外,没有进去。

  皇帝轻描淡写地瞄她一眼,没有说话,径直擦肩而过。

  云容攥紧拳头,等了一会,还是没等到太医出来,宮人来报,说云成进宮了。

  云容往里探了探,最终没有继续待下去,转⾝离去。

  殿內。

  太医正在诊脉,皇帝一走进去,就听见嘤咛细碎的娇软声:“好疼,我的脑袋好疼,太医,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。”

  太医余光望见一袭明⻩龙袍,刚要行礼被皇帝一把按下。

  云寐闭着眼流着泪,哎呦呦叫疼。

  额头上的伤口早已包扎好,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,早上刚哭一场,如今又哭,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洒。

  皇帝坐下,静静地看了一会,齿轻启:“你再哭下去,只怕真的就要哭死了。”

  她睁眼见是他,变脸变得极快,眼角还挂着泪,嘴边就已笑开花:“皇上,您来看我了呀。”

  皇帝拿了帕子,亲自为她揩泪,隔着薄薄的丝帕,指腹感受到她的温软⽟肌,难得没有想要立马逃开。

  他耐心地擦掉她脸上一滴滴泪,问:“真的很痛吗?”

  她乖巧地说:“现在不痛了。”

  皇帝打发掉殿內的宮人。

  只剩他们两个人了,他缓声开口:“今天的事,朕会命皇后来向你赔礼道歉。”

  她怏怏地说:“臣妾本就没想着让皇上惩罚皇后娘娘。”

  皇帝垂眸。

  他是个没用的皇帝,很多事情都⾝不由已。后宮前朝千丝万缕,不到关键时刻,他不想管太多。

  他本不用为一个新晋升的昭仪大动⼲戈,此时思来想去,抛出话来:“既然你喜侍寝,等你⾝子好起来,朕就连召你一个月,也不用再割你手指,夜晚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,可好?”

  她凑上前“真的吗?”

  皇帝点点头。

  她担心地问:“要是皇后娘娘又来找臣妾的⿇烦…”

  皇帝:“朕会派人在朝华殿守着,以后没有朕的旨意,皇后不得出⼊朝华殿。”

  她一时得意忘形,扑过去抱他“皇上,臣妾最喜你了。”

  皇帝被她抱住的一瞬间,⾝子颤抖,心脏跳得很快,他差一点就要推开她。

  可就在他抬手的一刹那,她先一步放开他,假装什么都不知道,着眼睛笑了笑。

  也不知道在笑什么。

  明晃晃的灵动与娇

  皇后殿。

  云容远远望见一袭宝蓝长袍的云成站在殿门口,丰神俊逸,正在‮戏调‬殿门口的小宮女。

  云容満肚子怒火无处发怈,此时正好将气洒出来,一巴掌挥向那个小宮女:“不知羞聇的婢!拖出去,杖毙!”

  云成连忙拦下:“何必为个小宮女大动⼲戈,她也没做错什么。”

  云容狠狠瞪过去:“对,她是没做错什么,她错就错在不该被人‮戏调‬,自甘堕落!”

  云成一愣,出神间,云容早已往前而去。

  云成赶忙追上去:“阿容,你这话什么意思?我怎么觉得你在指桑骂槐?”

  此时人已经迈⼊內殿,大宮女将殿门紧闭,带领一众人等悉数退下。

  云容扯掉⾝上的华服,取掉头上的发髻,气吁吁往榻上一坐,颓然沮丧:“兄长,你知道吗,昨夜皇上召幸了云寐。”

  云成眼⽪一跳,小心翼翼望着云容:“我道是什么急事,原来是为这个,难怪你天未亮就派人出宮召我,说让我尽早⼊宮商谈要事,不就是云寐侍寝了吗,有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
  话音刚落,⽟器碰地的声音响起。

  是云容摔了手上的⽟镯。

  云成皱眉。

  半晌。

  他劝道:“二弟,你这个暴脾气该收收了。”  M.us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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