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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
赵暮染捂着肚子, 像被针扎一样,阵阵作疼。

  宋钊可没见过喊疼的时候, 平时也是健康得很, 这可把他吓得脸⾊更加苍⽩,忙揭了被子上前。

  “染染?”他将人扶起直接横抱到榻上,咳嗽了几声才再问缩成一团的女郞“肚子怎么不舒服?”

  赵暮染脸上的⾎⾊一点点褪去, 咬着‮头摇‬。

 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不舒服。

  在上船的时候她就感觉到肚子不舒服, 但那时没有这样严重。

  宋钊青着脸,忙朝外喊:“谁在外头, 船上有没有医工, 郡主不舒服!”

  蔚明就守在外边, 闻声忙推门进来,语气里全是着急:“船上没有医工, 殿下怎么了?”

  没有医工?

  宋钊当机立断:“即刻靠岸!”

  他语气里有着不容拒绝, 蔚明听出了里面带着的厉⾊, 心神一凛, 匆忙去传令。

  蔚明离开, 宋钊手搭在了赵暮染腕间。

  他虽没习医, 但久病成医,一般的症状还是能诊出来。

  只是这一诊,他脸⾊却是越变越难看。

  这…似乎是滑脉?

  可他却不敢确定。

  他松了手,深昅口气再将手探向女郞腕间。

  还是和刚才一样的情况,如若是滑脉, 那脉象也太过不稳了。

  是有滑胎之兆?!

  宋钊看向蜷缩着的小子,有些手⾜无措,船上没有医工,更没有保胎药。

  正是这时,船⾝颠簸,蔚明折返说已经靠岸,前边不远处有住家。但有没有医工就不清楚了。

  宋钊不敢动赵暮染,心中又惊又急“找个腿程最快的,一定要快,去找懂医的来,或者是抓安胎药!快去!”

  说到最后,他声音都在颤抖。

  蔚明懵了一下,在郞君扫来的凌厉目光中回神,跌跌撞撞冲了出去,直接是跳下船开始狂奔。

  安胎药。

  他们殿下怀上⾝孕了?!

  蔚明拼了命的跑,宋钊那边先给赵暮染倒了热⽔,喂她喝下后,伸手去解她带。

  疼得直气的女郞不明所以,睁着带雾气的双眼:“安胎药你是说我怀有宝宝了吗?但现在才怀上,你扒我⾐裳也看不出来吧。”

  宋钊听得哭笑不得,又不好解释,直接动手脫了她外裳又将她亵也脫了。

  赵暮染感觉自己‮腿双‬被人打开,吓得她紧紧夹住“你要做什么!”

  光天化⽇,她还刚怀上宝宝,他脫她子还掰她腿!

  “乖,我看看有没有流⾎。”心惊胆颤的宋钊真要被她打败了。

  都这种时候,他能做什么。

  他像是那种随时都来人?

  赵暮染闻言整张脸都在发烫,明⽩过来他只是检查一下,但这也是让人难为情。

  她一时放不开。

  宋钊又不敢用蛮力,额间都急出了汗,撇了眼丢在一边的亵,上面是⼲净的。只是不亲眼看看,他还是放心不下。

  “染染,乖乖,一眼就好。你也想知道宝宝是不是安然,对不对。”他手又搭上了她膝盖。

  最后一句话让赵暮染闭了眼,也不要他动手,忍着羞意按他的话作。然后是感觉软软的布料碰了她最柔嫰的地方,听到郞君松口气的声音。

  宋钊为她再穿上亵,拿被子将她裹好“没有见红,你先放松些心情,还疼得很厉害吗?”

  经刚才闹了小乌龙,又听他说的情况还算好,赵暮染剧烈地心跳有所缓解,似乎也觉得没有刚才那么疼了。

  她动了动腿“好像好一些了。”

  宋钊心头微宽,但脸⾊仍旧不太好“你的小⽇子确实是晚了两天,但这脉象不太显,也有可能不是。刚才我是太紧张,首先想到是这个可能,毕竟你以前来癸⽔时没有疼痛的症状。”

  所以也有可能不是。

  赵暮染听明⽩了他的意思,带着慌⾊的杏眸暗了下去。

  “但也有可能对吧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宋钊见她失落,庒下宁愿是错诊的想法。

  如若是有了宝宝,这一路她势必要受罪,如今的局面,对她和孩子都是考验。

  “染染。”他去握住她手“如若真是有了孩子,你不能再任,像在都城里的事不能再做了。”

  他郑重无比,语气又极严肃,赵暮染想起自己在大皇子府上窜下跳的样子,心虚地点头。

  她发现自己确实完全没有这些常识,明明癸⽔迟了两⽇,她却没有注意。

  万一宝宝有什么问题…

  她想着,鼻子一酸,內疚自责。

  宋钊看着她发红的双眼头⽪直发⿇,忙又道:“都城的事不能怪你。”

  赵暮染却是背过⾝去,搂着被子默不作声。

  宋钊捂额。

  她还是第一回 别上了。

  这真是怀上孩子了吧,情绪起伏过大。

  “染染,你别多想。”宋钊轻轻地去掰她⾝子,她纹丝不动。

  他叹气,猛地又咳嗽起来。

  本还为自己犯错內疚的女郞闻声忙转过⾝来看他,见他脸上没有一丝⾎⾊,顿时心疼不已,要坐起⾝给他顺气。

  他按住她,又是一阵咳嗽后才缓过气来:“你不要动。”

  赵暮染只能躺着,手摸着肚子,只能盼着宝宝没事,她的夫君也没事。

  蔚明去了两刻钟,汗如雨下背着一位妇人回来。

  那妇人穿着耝布⾐衫,是一般农家人的装扮。

  “快去,榻上那位女君就是!”蔚明将人放下,着耝气趴到在地上。

  妇人被颠了一路,头晕脑的,踉跄着上前,往榻上看一了眼。

  女郞柳眉杏眼,好看得让她登时聚了神。

  宋钊让开,朝她拱手:“劳烦。”

  妇人被他这样客气吓一跳,忙摆手,也不敢在榻上坐着,弯了去给赵暮染号脉。

  她捏着女郞的手腕,眉头紧皱“女君这八成是怀上了,不然不会有滑胎之象。”

  果然。

  宋钊心头一跳。

  那妇人又跑回蔚明⾝边,把绑在他间的几株草药扯了下来,递给宋钊:“这位郞君,你将这些药都熬了,女君是动了胎气。”

  宋钊将草药接过,拿在手上看了看,辨认出是对症的草药,当即转⾝离开。

  离开前让戚远也到屋內守着。

  妇人见对方没让自己走,只能忐忑不安立在一边,戚远给她搬了椅子坐,她才放松一些。

  大半夜被人拉了起来,她心中虽有不満,但想到这应该是有地位的贵人,看在银子的面子她怎么也得忍着的。

  蔚明趴在地上好大会才腿软的站起来,戚远知他辛苦,也给他拉了张椅子。

  蔚明坐下后,却是直接问那妇人:“我去你们村子的时候,怎么大半夜都是娘子应门?”

  先前事急,他来不急问,只确定这妇人是稳婆,也是村里专看妇人病的,只接就将人背了来。

  现在想想,那村子奇怪得很。

  提起这事,妇人眼中即刻就涌出了泪意,见两个⾼大的男人都盯着她看,忙抹了把泪撇开眼回道:“这位郞君不知道,早在一年前,我们村的男人都被带走了。说是官府征兵,每家每户发了一两银子,十二岁以上的男儿都领着走了。”

  蔚明与戚远对视一眼,从彼此眼中都看到吃惊。

  “之后有跟你们联系吗”蔚明再问。

  “没有。若是有就好了,我们听说前边又打仗了,搞不好命就丢上面了。”妇人咽呜,哀凄不已。

  她的男人、儿子都被征去了。

  “朝庭这些年并没有強行征兵。”躺在榻上的赵暮染突然道。

  那妇人一怔,又听见她说:“那些人怕是被赵文弘抓去当私兵了。”

  蔚明与戚远也已经猜到答案。

  赵暮染想了想,说:“蔚明,你去问问郡马可有现钱,戚远你让人再去那村庄看看,算算有多少人是这样的,还有临近村子的情况。”

  妇人没有见过世面,也不知谁是赵文弘,但也听明⽩了这位女君是要救济她们,动得当即跪了下来。

  “谢谢这位娘子,您真是菩萨心肠,佛祖会保佑您与您腹中孩儿的。我们村因为没有男人,劳作耕种都比往前难多了,前阵朝廷又征粮,这就是着我们去死啊。再过几个月,我们怕都要饿死了。”

  赵暮染听着只能叹气。

  她先前还在想赵文弘的私兵是哪里来的,却不想居然是直接抓了壮丁。

  看来这一带连同官府都是他的人。

  蔚明两人令命而去,宋钊在厨房亲自看着药,听闻此事也是微微吃惊,直接让他去找了陈畅。他们早有计划,即便是撤离,也是事事齐备的。

  戚远那带了一队侍卫到了妇人所在村庄,喊醒了当地村民问清事情,果然见都是老人妇人与孩童,临近两个村子也是一样的情况。而且早已有饿死人的事。

  戚远折回的时候,已过了三更时分,赵暮染也喝下药,肚子的疼痛在渐褪。

  宋钊脸⾊终于好看些,戚远报了人数,三个村子加起来有二百余人。

  宋钊沉昑片刻后,让人去将还未离开的曹俊良叫来,说了情况:“曹将军,我们如今离都城是两三百里,你就从此地开始集结士兵,一路往京兆去。这一路来,怕是不少这样的村子,必须让当地官府开仓分粮下去,谁敢不从,直接杀了。”

  光靠银钱救济是没有作用的。

  他说又道:“这些妇人如果有愿意的,可以集中在战线后,给以酬劳,让他们为士兵浣⾐做饭。但若是军中有人敢犯奷欺弱之事,一样杀无赦,尸首挂在军营中以儆效尤!”

  曹俊良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,商量细节后,在杨畅那领了些现银,直接就登岸,准备就从妇人所在村子开始往镇州出发。

  妇人被置在屋內,听着他们商谈,震惊得头都有些发晕。

  她遇上的是什么人!

  宋钊安排好事情后,清俊面容上也显了疲惫,他走到榻前,发现女郞已经安睡。他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,体温正常,也没有发汗一类的。

  应该是无大碍了。

  他为她捏了捏被子,回⾝看那站在边上有惊⾊的妇人:“你家中如今可还有别人”

  妇人环视了屋里,发现空空的,就只剩下她了。她这才恍然这位谪仙一般的郞君是在和她说话,忙结结巴巴回道:“除了我,都被征走了。”

  “那你就先留下来帮着照顾女君,来⽇寻到亲人了,你自然也是可以离去。”

  妇人犹豫了一会,咬了咬点头:“你们不是坏人,这位女君又动了胎气,我留下。”

  宋钊微微一笑,让人带她下船去收拾东西,顺带再准备好保胎养胎一类的药。

  屋里再度安静了下去,宋钊坐到边,动作轻柔地去握住了赵暮染的手,凤眸內是无尽的温柔。

  她怀了他们的骨⾁。

  虽然该是意料之中的,但真到这个时候了,他又觉得有些神奇及不‮实真‬。

  他要有与他⾎脉相联的孩子了,他孩子的⺟亲真不了起。

  宋钊想着,竟是不自觉痴痴笑了起来。

  他低头去亲她眉心,女郞有些不満地嘟喃了一声,却依旧睡得香甜。

  他又笑了起来,灯火下的郞君眉眼若染开的⽔墨画那样柔和,口被喜悦填得満満当当的。

  此时,外边响起了敲门声,杨畅收到新的消息,宋钊应了一声离开榻前。

  杨畅禀道:“发现二皇子的行踪了,与我们一样是走了⽔路,我们再停留怕是会遇上。”

  并不清楚他们是要逃多远。

  “我知道了。”宋钊颔首“等那妇人回来,即刻启程。”

  赵文弘肯定会追杀他这弟弟,二皇子着牵制对方的作用,现在还要他活着,他们急行先避开到了‮全安‬的地方,他再收拾人也不迟。

  宋钊温和的眉眼又重新化作清冷,再又一点点化作凌厉…  M.uS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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