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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
姜未犹豫着走过去, 到胡亚菲⾝边落座, 律师坐在她们对面。

  胡亚菲的脸⾊不是特别好。

  面无表情的。

  姜未来了, 她也只懒洋洋地看一眼, 继续点单。

  姜未感觉她好像在跟谁生气。

  总不可能是自己, 她们这几天联系都很少,更不可能惹到胡亚菲。

  而且胡亚菲虽然不太温柔, 但也不是随便发脾气的人。

  这样看来,只可能是面前这位律师先生了。

  姜未刚想主动打招呼, 胡亚菲忽然起⾝,扔下一句“我去洗手间”就大步离开,留下姜未和周定钧。

  这看上去气得不轻。

  “你好,我是周定钧, 亚菲的朋友,”他颇有风度地对姜未微笑, “你是她表妹吧?”

  “对, 我是姜未,你好。”

  周定钧含蓄地关切道:“听亚菲说你上个月在旧金山出了事, ⾝体都恢复了吗?”

  姜未愣了一下, 礼貌地说:“差不多了,谢谢关心。”

  她倒是没想到,胡亚菲连这都告诉他, 这让她有些惑。

  原本以为,肖莉听说的都是错误消息,胡亚菲本不承认和周定钧往。

  这会儿他们却在约会。

  当然, 前提是姜未没有加⼊他们,像个大灯泡一样坐在这里。

  闪闪发光。

  可表姐的态度又那么别扭,像是讨厌周定钧,却肯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他。

  直觉告诉姜未,这两人关系绝对不简单。

  胡亚菲在厕所磨蹭了十多分钟才回来,姜未等她回来点菜,还特意给她打了通电话,马上就被挂断。

  姜未对周定钧尴尬地笑笑,然后给表姐发了个问号。

  那边秒回:别想!我和他清清⽩⽩!你敢说以后就不让你坐我摩托车!

  姜未:…

  真是好幼稚的威胁呢。

  可是简洁有力,准确的捏住了姜未的弱点。

  不愧是又美又飒的神勇女警。

  姜未再三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误会,并且给胡亚菲扔了几个怂怂的表情包,她终于回来了。

  接下来点单,上菜,摆満整整一桌。

  姜未以为自己食量很大了,想不到表姐更胜一筹。

  相较之下,周定钧吃得都没她们多,他更多时候,是负责烤⾁的那个,非常绅士,不偏不倚,两个女孩子都有顾及到。

  但凡稍稍留意,姜未就发现,他分给自己的⾁是全,分给表姐的却是七八分

  要么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內留意到了胡亚菲的喜好。

  要么,这两人不是第一回 吃烤⾁了。

  大概是当局者,旁观者清,胡亚菲心思糟糟的,倒没注意⾁的生

  她暗自后悔,不该一时心软叫姜未出来。

  自那天和秦赐对峙之后,胡亚菲就一直避着姜未。

  倒不是怕了秦赐,她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件事,心中憋着火,无处排解,周定钧偏在这时候撞上来。

  他也奇怪。

  约她几次,就被拒绝几次,他也不恼,更不退却,隔天照旧给她打电话,却只是提醒那天有暴雨,出门记得穿双防⽔的鞋。

  胡亚菲气不过,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,又搞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。

  她在电话里问他,你想⼲嘛。

  周定钧笑了,还很惊讶:“你这次居然没有骂我?”

  两年前,胡亚菲在通队,周定钧彼时还是名辩护律师,他们因为一起醉驾致人死亡案接触,司机是本市赫赫有名的富商儿子。

  最后在周定钧的辩护之下,富商儿子被轻判,周定钧针对被害的死亡时间大做文章,给胡亚菲留下了很深的印象。

  当然,都是坏印象。

  知道周定钧要和自己相亲,胡亚菲哪会有好脸⾊,她这人一贯非黑即⽩,眼里不得沙子,是局里出了名的铁娘子。

  脾气上来,跟局长都能杠几句。

  唯独那次在电话里,一贯针锋相对的胡亚菲沉默了。

  最后她心平气和地说:“周律师,我明⽩你的立场,你有你律师的义务要履行,但我是‮察警‬,我们天然对立,请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。”

  周定钧说:“你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和我说话,可见是有人比我更让你生气。”

  胡亚菲未置可否。

  又听见他说:“那可不可以请你暂时放下立场,和我以普通男女的⾝份出来吃个饭呢?”

  “有意义吗?”

  “当然有意义,”周定钧说“法律赋予每一个人说话的权利,我想以普通人的⾝份,为自己辩护,请你给我一次机会,不要直接判我死刑。”

  胡亚菲手抖了一下。

  她同意了。

  于是有了第一次,第二次,第三次。

  算上这次,是他们第四次私下见面。

  周定钧这人很有风度,进退得宜,自然不会做什么让胡亚菲有机会扭断他手腕的事。

  胡亚菲的密友知道这件事,在群里打赌,她和他谁会先沉不住气。

  她们太无聊,太爱看热闹,胡亚菲才不会満⾜她们的好奇心。

  她怎么会沉不住气?

  于是就在昨晚,胡亚菲用自己惯用的,冷淡,又有点严肃的调调,像审犯人一样,第二次问周定钧到底想做什么。

  “我在追求你,亚菲,你看不出来吗?”

  胡亚菲愣得说不出话,怎么会有人这么直接?

  “那你怎么不早说?”胡亚菲脫口而出,后悔不迭。

  周定钧笑了笑:“我感觉你还没有消气,我不想给你拒绝我的机会。”

  他的语气很认真。

  胡亚菲没给他答复,她没想好,而周定钧又约她第二天见面。

  他追得很紧。

  这样一想,叫姜未出来倒也不错,有她在,气氛不会太尴尬。

  姜未遵循对表姐的承诺,不追问,不八卦,偶尔和周定钧对话,只好奇他的工作。

  “听说你是非诉律师,和诉讼律师有什么区别?”她好奇地问。

  他简单通俗地解释了两者的区别之后,饶有‮趣兴‬地问:“姜‮姐小‬这么问,是不是需要法律服务?”

  姜未笑着‮头摇‬:“说实话,如果可以,我希望我一辈子也不要和律师打道。”

  周定钧一边给她们分⾁,一边不经意地说:“我不久前倒是和你先生打过道。”

  “秦赐?”姜未问。

  胡亚菲忽然抬头,看了他一眼,目光冷肃。

  今天见面,这还是她头一回和他对视。

  周定钧简略地说:“工作接触,帮他处理一起并购案。”

  之后,自然而然的换过话题,周定钧幽默地提起自己工作中的一些趣事,惹得姜未笑起来,就连胡亚菲的表情都开始融化。

  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,目光时常落在胡亚菲⾝上。

  他不是那种急躁的⽑头小子,但男人喜女人的时候,怎么也蔵不住。

  就像咳嗽。

  而胡亚菲,表面冷酷,但一接触到周定钧的目光,就急忙躲开,故作一副严肃不可侵。犯的样子,简直是掩耳盗铃。

  我这个姐姐真是又飒又可爱,姜未心想。

  吃完饭,周定钧走在前面,姜未挽着表姐慢呑呑地挪动。

  “我猜他喜你。”姜未笑嘻嘻地凑到胡亚菲耳边说悄悄话。

  胡亚菲不咸不淡地说:“我猜你不想坐摩托车兜风了。”

  KO。

  姜未点到为止,周定钧送她到别墅区门口,电灯泡也到此为止。

  “谢谢你今天请我们吃饭,”姜未说“以后有时间请你们来我家做客。”

  胡亚菲暗中拧了一下她的手。

  “当然,有空一定来,”周定钧菗出一张名片给她“以后有任何法律上问题随时找我。”

  胡亚菲不悦地拦回去:“找你⼲嘛,你又不打官司。”

  他们的手碰在一起,周定钧看了眼,胡亚菲立马缩回手。

  姜未倒是客气地接过来,笑着说:“希望不要碰到法律问题才好。”

  她下车,走进小区,从后视镜里慢慢消失。

  胡亚菲明天休假结束,要回到‮察警‬宿舍去住,借口收拾行李,让周定钧送她回家。

  车里放着柔和的音乐,吉他声伴着英文歌。

  “你为秦赐工作过?”胡亚菲还是忍不住问。

  周定钧并不意外,餐厅里那一眼,他就知道这里边有事。

  “就那一次,怎么了?”他随意地问“你们有过节?”

  他明显感觉到胡亚菲的情绪变化,太悉了,她曾经也是这么对他的。

  胡亚菲说:“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。”

  周定钧低声笑:“我的天,你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拒绝我吧?那我也太冤了。”

  过了一会儿,他以为她不会回答,胡亚菲看着窗外,不太自然地说:“那倒不至于。”

  周定钧愣了下,随后轻轻地笑了。

  他的目光落在胡亚菲搁在牛仔的手上,洁⽩,修长,虎口处有层薄茧,应该是练练出来的。

  他很想握一握,又担心唐突了她。

  “你的表妹和你长得不太像。”

  “废话,又不是一个妈生的。”胡亚菲依旧不看他。

  “格倒是像的。”

  这回她终于肯回头,惊诧道:“哪里像了?”

  周定钧笑着看她一眼,沉着地开车:“你们都很天真。”

  胡亚菲几乎以为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,她嘴紧抿,有些生气地说:“我哪里天真了?”

  “你的天真,在于你对信仰和正义的追求;你表妹就像是泡在藌糖里长大的,被爱环绕,没有忧愁和恐惧,平和单纯。”周定钧耐心地解释。

  他向左打方向盘,掉头向着城市的另一边,静静等待着胡亚菲反驳他。

  可她没有。

  她再一次撇向窗外,留给他一个美丽冰冷的侧脸,淡淡地说:“什么都不记得了,当然平和。”

  窗外光灿烂,⽇子照旧。

  姜未最近每天都跟秦赐到小区里的网球场打球,每回总是姜未赢的次数多些。

  她知道秦赐故意让她。

  她不喜别人让,要赢就实实在在的赢,故意挑衅了秦赐几句,果然起他一点脾气,再上场时,就认真很多。

  这回姜未输了,但她很⾼兴,喝口⽔,擦掉额上的汗,说要再来一局。

  “你的好胜心还真強。”秦赐无奈地笑。

  “这不是很正常吗?”

  秦赐说:“‮乐娱‬而已,⼲嘛把自己那么狠。”

  跟爬山的时候一个样。

  像头不知疲倦,又特别固执的小蛮牛。

  “这是竞技运动,不分胜负为什么要设定规则呢?”姜未稍稍歪着头,不以为然。

  接下来这场,自然是姜未赢了。

  她感觉秦赐又让了她,可他不承认,姜未也没办法。

  为了表示歉意,秦赐第二天晚上,带她到居莲馆吃饭。

  这里是城中热门打卡地,环境清幽,一位难求,需要提前至少三天预约。

  秦赐不用,他最近已买下这家店,成为这里的幕后老板,但鲜少有人知道。

  姜未吃过主厨王师傅的菜,对那道清蒸东星斑念念不忘。

  “以后不要再让着我啦。”她决定大方地原谅秦赐。

  美味在前,食指大动,姜未吃得话都顾不上说。

  好在现在跟秦赐相处得越来越自在,不说也无所谓。

  中途,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。

  此处雅间位置最幽静隐蔽,因此声音听起来远而模糊,不清楚发生了什么。

  秦赐叫来经理,得知是一楼有人闹事,他不耐烦地让把人赶出去。

  姜未望着那件黑⽩制服,忽然问秦赐:“他月薪多少?”

  “一万左右,怎么?”

  姜未看着他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:“如果我说我想上班,你会不会笑话我?”

  毕竟她是⾼中肄业,连做他公司前台的资格都没有。

  秦赐顿了几秒,才缓缓地说:“我不会笑话你,但我觉得没必要。”

  姜未放下筷子,手搁在膝盖上,专注地望着他。

  “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,”秦赐耐心地分析“现在你已经拥有了,而且比大部分人生活得都好,如果你是觉得无聊,可以做点其他的让自己充实起来。”

  姜未不服:“也有人是为了理想。”

  秦赐笑着‮头摇‬“有多少人能做到这点?大部分都是在挣扎求存罢了。”

  “不说工薪族,就连许多企业家都面临裁员、倒闭,随时准备破产跑路,未未,生存没有你想象地那么容易。”

  他的语气,像是在教导一个无知的‮生学‬。

  姜未垂下眼眸,思考他的话。

  其实她明⽩他的意思,他讲得很委婉。

  以她这样的学历,想赚大钱,除非在法律的边缘游走,否则只能去端盘子。

  她连“大部分人”都算不上。

  其实姜未也不是非工作不可。

  只是和表姐吃饭那天,拿到周定钧名片的那一刻,她忽然很羡慕。

  如果她要给人发名片,上面的头衔只会是“秦太太”

  听上去没有“周律师”、“胡‮官警‬”舒坦。

  姜未并不气馁,她很快换了种思路:“那我可以提升学历吗?连⾼中都没有太丢人了。”

  秦赐答应得很慡快:“那当然没问题,我明天就安排老师给你上课。”

  姜未点点头。

  她甚至开始思考,重新⾼考的可能,至少拿个全⽇制的‮凭文‬。

  能听懂英文,说明她没那么笨,努努力还是有希望的。

  想到自己接下来充实的生活,姜未心情好,胃口也更好,吃到最后,她都有些撑了。

  她去一趟洗手间,就准备回家。

  二楼洗手间就在拐角处,里面安静幽谧,姜未走进第二个隔间,脫下连⾐裙,调整內⾐。

  她穿的是⾐帽间里从前买的,还未开封的新內⾐。

  总觉得特别紧,老往上跑。

  是时候去买新內⾐了,姜未心想。

  她的带不小心掉在马桶的后面,姜未低头去够。

  隔间下方大约有10厘米的空隙,她看见旁边一双亮蓝⾊运动鞋,鞋码特别大,脚踝耝,汗⽑密布。

  像是男人的腿。

  姜未心中骤然一紧,心想该不会遇到□□‮态变‬了吧?

  她不动声⾊的拾起带,穿好⾐服,打算出去叫服务员进来看看。

  这时,外面有人进来,两双⾼跟鞋的声音,笃笃答答,不进隔间,只在洗手池聊天。

  “这里可真难约,还好有你。”

  “碰巧老板是展绩勋的朋友,我就打了声招呼,很快约上了。”那声音透着不经意的显摆。

  姜未听出来,这是符娜的声音。

  那天吃饭,姜未就注意到,符娜的声音有点微微沙哑,慵懒的调调十分有辨识度。

  她猜她们是在补妆。

  “你是说秦赐?”

  “对。”

  “我听说过,他老婆喜这里的厨子,他就把这里买下来了,”那声音感慨“好霸道总裁哦!”

  符娜对着镜子补口红,明的脸上挂着不屑的笑:“什么霸道总裁,还不是背着老婆搞外遇。”

  另一人庒低声音:“你是说他公司以前那个研发总?不是谣传吗?”

  “无风不起浪。”符娜说。

  “她叫于什么来着…”

  “于晴,要不是她出事了,哪里轮得到廖思瑜?”符娜重重地盖上口红盖,扔回包里。

  脚步声往外,她们的声音渐小,姜未只听到最后那一句。

  “我听说,于晴她毁容了…”

  作者有话要说: 今天也在不遗余力地抹黑男主,我感觉小秦是我所有男主里待遇最差的一个。

  我都忍不住怜爱他3s了。

  这还没开他呢,就已经被骂读者们骂翻了233333  m.US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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