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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 32 章 污蔑
翌⽇,顾君寒在脑袋被碾庒过似的疼痛中醒来,茫然地扫视了一遍周围,才发现并非是在自己房中。

  窗外有丫鬟的脆声响起“素笺姐,咱们要叫大公子起⾝吗?”

  “你先把洗漱的东西备好,大公子昨夜宿醉,想必没那么早醒来,切莫打扰了他安睡。”

  “好的。”小丫鬟轻快地应承下来。

  素笺见状便端着红木托盘去往主卧,上头瓷碗里盛着⽩粥,红枣去核切片儿点缀着,溢出清甜的香气。

  顾君寒不知怎么,自行穿好⾐服,在小丫鬟去烧⽔的空当走出来。恰好在素笺转弯的时候,看见她捧着的粥碗,微微一怔,便下意识地跟了过去。

  粥自是给顾君珏备的,⽩薇寸步不离守了他‮夜一‬,早起眼便将⽩粥接了过来,似是打算继续服侍他。

  顾君珏‮挲摩‬着她眼下的青影,低垂的眼眸中隐有心疼之⾊“还没虚弱到不能吃粥的地步,你去歇着罢,我自己来。”

  ⽩薇躲过他的手“熬到这个时辰,我反倒是清醒了,睡不着。你就不能乖乖让我喂一回?”

  他一笑“好,让你如愿。”

  这会儿他才想起来,偶尔他见她吃东西专注的模样,就会忍不住拿别的好吃的去喂她,将她的注意力转到自己⾝上来。

  谁知道她此刻竟想到了。

  她露出満⾜的笑容。

  这笑刺痛了随之而来的顾君寒的眼。

  他和顾君珏皆知,她这么说,其实是因为不放心,想要亲力亲为的做些什么才好松口气。固然熬了‮夜一‬经常会越熬越清醒,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,她转⾝去取粥碗时,那掩下的呵欠两个男人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
  只是一个喜心疼,另一个痛楚难当。

  粥还有些烫,她搅拌几圈散了些许热气,从碗壁边薄面兜来一勺,不烫不凉,正好送进他口中。

  顾君珏面⾊仍有些苍⽩,但看着她却満心満眼都是笑意。

  她突然想起来似的道:“对了,昨天后半夜看见大公子倒在窗外地面上,彼时叫人扶回去不方便,我就让婢女把侧间收拾出来给他暂歇了…”

  “大哥?”他微讶“他怎么会在我的房间外面…”

  她摇了‮头摇‬,还没开口,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惊呼。

  “素笺,怎么了?”生病之人不宜惊扰,⽩薇不大⾼兴的问。

  素笺那边好像在收拾什么东西,过了会儿子才匆匆走过来,答声道:“回公子、⽩姑娘,是凤⾎⽟镯摔碎了。”

  顾君珏眉头蹙起“凤⾎⽟镯?谁摔的?”

  素笺眼神往⽩薇那里飘了一下,低下头道:“是⽩姑娘。”

  “咦?”⽩薇不解。

  素笺察觉公子神⾊虽然平静,但眉宇间透着不悦,连忙跪下来答:“因昨夜公子与大公子起了‮擦摩‬,奴婢告之⽩姑娘后她担忧不已,情急之下碰落了首饰盒。那时奴婢亦未发现不妥,匆忙跟着⽩姑娘出去了,后来公子醉酒,又忙着给⽩姑娘打下手照顾公子,方才看见盒子摔在妆台边才捡起来,碎了好几样首饰,但是凤⾎⽟镯…”

  凤⾎⽟镯是顾家的祖传之物,顾家媳妇的信物,和寻常首饰不能相提并论。

  顾君寒听见⽟镯名称时已是呼昅一滞,自家二弟居然在媳妇没过门之前就将信物送出,是认定了她的意思吗…

  想起自己仍旧尘封在匣中的那只凤⾎镯,不由苦笑,他以为只要他自己知道自己爱她,以后补偿她、对她好⾜矣,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怎样才是对她最好的。

  围猎?培养感情?

  不,这都不是她所需要的,顾家长媳的信物、威信、权利,这才是对当时的她来说,最恰当不过的礼物。

  宿醉带来的疼痛仿佛在这一瞬间再次袭上脑门。

  二弟对她确实上心,他自愧不如。

  可惜她失手砸了⽟镯,祖传宝物珍贵,如果⺟亲责怪下来,或许会指着她面有瑕疵的理由不许她进门,即使进门,恐怕也不过是妾室…

  他一来就听信了丫鬟的话,所以房间里的情形着实让顾君寒吃了一惊。

  顾君珏看着那用软帕垫好呈上来的镯子,即使碎成两段,凤⾎⽟镯流转的⽟华光芒依旧华美炫目,他修长的指尖‮摸抚‬着镯⾝,须臾,笑了笑。

  “素笺,⽩姑娘得罪过你?”

  素笺本是低着额,顷刻间一滴汗珠滑下来,连忙答:“不曾,⽩姑娘为人亲切,奴婢十分乐意服侍她。”

  ⽩薇先是云里雾里自己怎么就摔了镯子,后来想看他的态度便也没说话,此时听到这句,不免也跟着笑了。

  在第一个时空的后宮里见识了舒妃主仆颠倒黑⽩、挑拨离间的手段,这位与之相比就着实低劣了些。

  后半句刻意強调的话,就像在告诉别人答案“其实我特别不⾼兴服侍她,所以千方百计陷害她远离她”

  “说吧,为什么要诬陷⽩姑娘。”顾君珏的黑眸平静无波。

  素笺冷汗涔涔,心慌不已“公子,奴婢怎么敢诬陷⽩姑娘,奴婢跟在公子⾝边的时间这么长,公子应当知道奴婢的为人。当真是昨夜⽩…”

  “就是你跟在我⾝边的时⽇不短,我才想问问你——”

  “在你心里,我是能任你欺骗、戏耍的对象?”他漫不经心地说道,然而那畔的微笑,却让她打了个哆嗦。

  顶着骤然加深的威庒,她几乎咬破了嘴,才颤抖着说:“…是奴婢…不,不是奴婢…是有人吩咐奴婢这么做的!”

  她生来也没做过几件坏事,此番为了被调回公子⾝边才会听信背后之人的话,可是显然公子对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。即使她硬撑到底,也不过是招他厌恶罢了。

  素笺心里微微发酸,自己跟了公子将近十年,却比不上一个相识几个月的女子…

  “谁?”⽩薇抢先问。

  “是、是…”素笺偷偷觑了公子一眼,咬牙说了出来“是姚家二‮姐小‬!”

  这个名字一出现,窗外的顾君寒猛地后退了一步。

  珠儿?

  “一开始姚二‮姐小‬没有和我多说什么,只说知道我想调回公子⾝边,所以给我出一个主意。后来我留了个心眼,偷偷问了伺候她的小环。小环说她曾听姚二‮姐小‬在房间里自言自语,⽩姑娘魂不散破坏了她的亲事,一报还一报,⽩姑娘也别想光明正大的嫁进顾家…”

  素笺的话就像一个魔咒,顾君寒在仿佛念咒产生的晕眩中,记起曾经几乎相同的一件事。

  其实最初,他待她的态度其实并没有那么恶劣,虽然排斥在洞房花烛夜与她圆房,但也是因为想到曾经对珍儿做过的承诺觉得伤感,并非刻意针对。再加上有祖⽗为她保驾护航,他在被斥责训诫之后,即便不満,也曾庒下怨气想表面上给祖⽗个代。

  只是后来,⾝为子的她经手他⾝边的物品,等他发现一些其她女人送来的东西逐渐消失,便已经怀疑是她做的“好”事。而后珍儿送的荷包被她剪坏,过不久珠儿送的嵌⽩⽟福禄寿纹墨也被她摔在地上…

  那回闹出事的时候不是这样安静的场面,他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,刚一快步走进书房的门,就有小丫鬟扑上来,惊恐地说少夫人发怒摔了姚家二‮姐小‬送的礼物。

  书桌边,果然见她手⾜无措的站在那里,像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回来。

  为什么怒?就因为他刚刚陪珠儿游逛了一回都城!

  他没有怀疑丫鬟的话有假,因为一直以来她给自己的印象就是如此,所以当场发怒,下令派人接珠儿来顾府小住,刻意给她难堪。

  之后他们的关系便越来越恶劣,一直到他“看见”她推珠儿下⽔…

  顾君寒神情恍惚地再三后退。

  如果当初的一切都是假象,那么他后来的所作所为又代表了什么?

  从她失忆开始,姚珠儿才越来越像是不散的魂,无论是越来越紧迫的在他周围,还是子、⺟亲、下人口中越来越多次的提到这个名字…

  要是当真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妹妹,为了嫁给他,刻意破坏他夫间的感情,手段狠下作…

  那他所有的疼爱,才真正成了一个大笑话。

  失忆后倾雪嘴角嘲讽的弧度,印刻在脑海里,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。

  偏偏到了这一刻,愤怒、受伤、茫然中他还有一种解脫的感觉,好像从前想不通的事,因为这一个关键的地方‮开解‬,都突然显得顺理成章、⽔到渠成。

  他在昏沉茫中来到⺟亲房外,直到踏⼊房门之时,看见⺟亲正为姚珠儿戴上他的那只凤⾎镯,方瞳孔骤缩,一瞬间清醒过来。

  “君寒你来了正好,看看,珠儿戴这镯子是不是很漂亮。”顾夫人含笑招手唤他过去。

  姚珠儿‮涩羞‬“寒哥哥…”

  “你从哪里拿来的?”顾君寒黑眸深沉,未等⽟镯完全套进对方手里就劈手夺过,质问道。

  “是夫人说…”

  “是我叫人取来给她的,怎么,不行?”顾夫人觉得不痛快“你也不想想,人家珠儿一心一意地想要嫁给你,就是你取消了昏礼,她也没有二话!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咱们府里,不知道受了多少闲气。”

  “横竖仪式迟早都要再办,不如先把信物给她,也好立威。”

  姚珠儿不觉浅浅一笑,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她的寒哥哥。

  顾君寒的视线从姚珠儿缓缓转移到⺟亲⾝上,蓦地低声一笑,面⾊沉沉“娘,你就死了这条心吧。这辈子除了宋倾雪,我不会再娶任何女人。”

  “尤其是她。”  M.us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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